然后,小春偷偷跑来,说是冼家老夫人吩咐自己过来和她说,祖母让小春告诉她:不要争辩,不要哭出声,但可以落泪,让泪水落在地上。
于是,她终于开始哭,但没有哭出声,咬着嘴唇,让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面前的雪地上,那泪水大颗大颗的砸落在雪地上,然后,小春的母亲故意引着冼夫人经过,母亲看了一会,竟然没有再继续惩罚她,让她起来回去,而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就同时眼前一黑昏倒在雪地上。
不出声的落泪可以让心中的委屈在泪水慢慢缓解,不争辩的落泪,是一种任何人无法拒绝的无助和悲哀。祖母在教她示弱和回避。
这一刻,冼紫芫只能这样,只能示弱,只能回避。而且她相信她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棋子,在没有寻到其他合适的棋子时,仍然会选择她对付玄易。她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太后娘娘的话,却微微垂下头,心头充满了委屈和自嘲,早已经藏在眼中的泪水此时夺眶而出,那大滴的泪水静静无声的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略深了几分颜色,然后消失不见。
太后娘娘看着冼紫芫,似乎是在等她回答,也不开口。
琉璃心中奇怪的很,实在想不明白这休书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字迹确实是玄易所写。而且,最主要的是,休书所用的纸张也是玄王府才有的。
“心仪公主,太后娘娘在问你话,你怎么可以装作听不到?”关家夫人一旁略带几分嘲讽的说,“要不是太后娘娘问起关府有没有去喝你和玄公子的喜酒,我也不会想起昨天玄易在醉仙楼宴请那位什么大兴王朝女子的事情,也不会和太后娘娘说起此事。你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心仪公主,怎么可以随便就输给一个大兴王朝的寻常女子,听说还是一个江湖大魔王的弟子。”
冼紫芫依然垂头落泪,泪水落在地上,却静静无语。
太后娘娘一直看着冼紫芫,似乎是想要从她跪在地上的身影看出什么玄机来,但是,自始至终,冼紫芫一直垂头落泪一字不发。她的沉默不是倔强而是一种无奈和无助,落泪不是抱怨而是委屈和茫然。
“起吧。”太后娘娘终于开口,淡淡的语气说,“以你的情形也确实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既然如今已经是玄易的妻子,哀家看这休书之上也没有说你有什么不妥的言行,哀家知道,玄易品貌出众,家世富贵,自然是不会看上你这般寻常些的女子,哪怕你已是心仪公主的身份。但是,只要你不做出让他找到把柄必须休你的理由,哀家自然会替你做主,这休书你自己拿了回去吧,只说是打哀家这里取走的,他必然会明白哀家的意思。”
冼紫芫依然不语,身体微微颤抖,她是真的在生气和悲哀,不过是在生自己的气和悲哀自己的棋子命运,泪水滴落在地上依然无声。
琉璃立刻上前扶冼紫芫起来,听到冼紫芫终于开口,用疲惫而有些无助的声音说:“紫芫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不知道为什么,琉璃却好像瞬间明白了冼紫芫内心中的声音,如果换了是她一定在心里骂太后娘娘可恶,明明是太后娘娘把冼紫芫当成了棋子,致冼紫芫到了这种地步,却偏偏要做出一幅冼紫芫自取其辱的样子。唉,偏偏在玄易那里,冼紫芫也是一枚棋子,这休书一定是玄易有意让太后娘娘得到。
扶着冼紫芫重新在刚才的椅子上坐下,取了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拭泪。
那边,太后娘娘却不再理会冼紫芫,而是看向关家夫人,颇是关切的语气问:“你家大公子在边关和冼家大秀过的如何?是不是有喜了,要你亲自过去探望。冼紫瑷这丫头也是,有什么事不能回京城来,非要你这个做婆母的亲自过去,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唉,娶了媳妇忘了娘。”关家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太后娘娘,一脸无奈的说,“如今正迷着,眼里哪有我这个当娘的,到是他身边的一个妾室因为有了身孕一直不舒服,虽是妾室,好歹是我们关家的长子长孙,老爷心里高兴的很,所以才让我到边关去接了来在府上呆着,早日产下腹中婴儿。”
太后娘娘也用寻常人家聊家常的语气说:“可不是,这后宫就是这样,皇上这孩子也是,在前朝处理国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犹豫,可在这后宫就心软的很,硬是让一些女人得了宠后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哀家这个当婆母的也难做的很,管得严了些,被人咬着牙齿痛恨,管得松一些,这后宫就得乱成一团无法收拾,真真是头疼的很。”
琉璃有些担心的看向冼紫芫,怕她此时觉得被人冷落而尴尬。却见冼紫芫依然垂头而坐,手中拿着那封休书,没有揉搓,反而是折成方形拿在手中,手指纤细,偶尔会有些极轻微的颤抖。琉璃知道她确实是在生气。
太后娘娘一直在和关家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先是谈关宇鹏和冼紫瑷二人,抱怨如今这女人嫁了人真是难管,然后又扯到关宇程,说到在宫中细细挑选的要为关宇程定下一位公主的事,关家夫人自然是开心的很,如果次子能够娶个真正的公主回家,一则可以拉近和皇室的关系,二则也可以避免皇上哪天不开心想起旧事收拾关家。
大概这样聊了接近两个时辰,琉璃觉得听到耳朵都起茧了,太后娘娘终于在面上显出几分倦怠之意,声音散漫的说:“哟,都这个时辰了,哀家还真是累了,关家夫人呀,哀家就不留你了,等到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