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沉静的语调有了一丝清浅的微颤与尴尬,她知瑄祯因着丝莼娘子临缢前的话对自己起了疑心。暗忖片刻,眉目轻转道“臣妾记得永和宫还有一处雅殿空着,不如让雯常在移至永和宫如何?那里离皇上的养心殿和臣妾都十分近,若有何事也好及时通禀。”
“永和宫…”瑄祯的目光巡视在坐下的庄妃与妍嫔面上。
庄妃恭谨道“若皇上皇后娘娘信得过,臣妾自当好好照拂雯常在及其腹中龙嗣”
妍嫔美目流转,笑盈盈道“臣妾未有过身孕,自身便经验不足了。若是雯常在想吃什么亦或是闷得慌,臣妾还算得心应手。但若是事关龙嗣,臣妾便粗苯不堪了。”
她这几句笑语将瑄祯面上的淡淡云翳尽扫而光,他笑道“若是真有何事自有太医,也不必你做些什么,只需打发小厮来通禀了朕,这儿你不会也推脱粗苯罢?”
妍嫔笑如春风拂面“皇上只管呕臣妾罢,臣妾不过闲话两句,哪里敢推诿呢!若雯常在真移宫了来,臣妾和庄妃娘娘可不小心伺候着,哪里敢有半分怠慢。”
雯常在听得妍嫔如此说,就要起身暄应。皇后轻轻按下她,笑言道“你只管坐着,现下你身怀龙嗣,是最金贵的。”
移宫一事定好,其余妃子纷纷禀退。我与媛贵人也起身告退。
出了储秀宫,沛涵闷在眼眶里的泪珠在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
我知道她为何这般不是滋味,今日她蒙面请安,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她面上的异常。而瑄祯仅仅是看了她几眼便挪开了目光。她自然心中难过。
望着她眼角的泪珠映着脸上的红肿愈发楚楚,我不禁心下恻隐。轻声慰道“你也莫怪皇上,画妃胎儿才逝,且宫中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不顺畅。雯常在如今身怀有孕也算对他最大的安慰,欢喜起来难免旁的顾不上了。”
沛涵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我明白”
我知道自己安慰她的话语实在不过无力匮乏,伸出了袖笼中的手紧紧握住她。
颈上围裹的獭兔风毛随着扬起的风摇曳,点点暖阳泄下的斑驳光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有种随时都要透明消失的错觉。忽的,她嘴角绽出一抹笑,脸上的红肿伤痕竟带了鬼魅而不符的艳丽,她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又仿佛在好远的地方飘渺如烟“如今我的容貌还未尽数毁去,皇上便已经对我视若空无。若以后这美貌在不复存在,恐怕宫中连我的立足之地都不会有了”
我望着她绮丽的笑靥,那诡异的华美之感下仿佛蛰伏着无数细小的魅影即将破茧而出。
我慌乱摇散如此荒谬的想法。斥责道“胡说什么,你不过只是过敏罢了,哪里会毁去容颜!”
“可是姌儿我实在害怕,如若我的脸…”她嘴角强作的笑容终于坍塌,小心的捂着脸颊。如同捂着稀世珍宝般惶恐不安“如若我的脸再也无法恢复如初,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紧紧攥住我的手,纤密的睫毛仿佛寒鸦的翅仓皇的想从我的脸上找到答案。
“你放心,”我反握住她的手,坚定的力量想给她支持的慰宥“我马上派人去宣许太医来,无论需要多名贵的药材也一定会将你的脸医好。”
送沛涵至漱芳斋。派去请许太医的小印子也一并进了来,他身后随着肩挎药箱的许太医。
他向我与沛涵问过安,择了纱绢替沛涵请脉。细细询问了她几句,许太医斟酌着拟出药方。
我望着药方上的一味药材,依稀记得它仿佛是解香的。问道“这味药不是解香吗?在这里为何用呢?”
沛涵原本逐渐松弛下的神经听我这样问又绷成惊弓之弦,不安望我“可有哪里不对吗?”
我微笑宽慰她“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没什么不对的。”而后转眸望向许太医。见他略有踟蹰之态,知他有难言之隐。避开了沛涵。我才向他询问。
许太医面带隐思,迟疑了许久才道“娘娘可还记得微臣上次提过的零陵香?”
见我颔首他接着道“从媛贵人体内气血及伤口溃烂程度来看,媛贵人必接触了带零陵香的物件,使得面上沾染的毒素与零陵香互为相克,却也恰好相辅相成的导致了伤口的恶化。”
“那可否医好?会留下疤痕吗?”
许太医沉吟着道“其实伤口本无大碍,只需依照前日方子细细调养不日便可复原,只是媛贵人的伤口已经留下了抓痕,若想恢复如初,只怕尚需后观时日。”
我素知许太医为人,但凡有丝毫办法,他都不会说如此丧气之话。想到沛涵那失魂的神采,心中不免悸恸。我郑重叮嘱他“无论需要多名贵的药材,你只需向本宫说。务必要进最大的努力。”
许太医知晓我与沛涵的情谊,他无比诚然的点了点头“请娘娘放心,微臣必尽最大努力。”
吩咐小印子随他去太医院抓药。沛涵留我一同用膳,菜色竭尽清淡。
用过了午茶,瞧沛涵进了内阁小憩。我唤过一位漱芳斋的殿前宫女,细细询问素日沛涵的饮食起居,皆无接触零陵香的可能。
我暗忖片刻又道“连日来你家小主可与哪些妃子来往的密切?”
那宫女知晓我与沛涵无话不谈关系密切,也就毫无疑虑,想了想一一道来“小主是从西域而来,性子又太过直率。除了与娘娘、玉嫔娘娘往来密切些,再便是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宽和的性子能与我家小主谈上几句。还有妍嫔娘娘偶尔过来坐坐,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