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妃子心计>(一百五十五)

“皇上早已过双十之年,膝下却连一位皇子没并有,实在有失我鄞朝天威,你还年轻,应该让后宫多些嫡出的孩子,把他们好好抚养长大。如今皇后病着,你协理嫔妃,怎么样都不为过,但有一点,那就是六宫平静,让皇上无后顾之忧。其余的事,放在中宫都算不得什么顶天的大事。”

皇帝道:“那么六宫的事……”

太后沉吟着看了皇帝一眼,慢慢捻着佛珠不语。太后的眼眸明明宁和如水,皇帝却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束强光,彻头彻尾地照进了自己心里。他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斟酌着道:“那么六宫的事,由庄妃关照着,每逢旬日,再拣要紧的请示皇额娘,如何?”

太后笑着理了理衣襟上的玉坠子流苏:“皇上的意思,自然是好的。只是慈宁宫清静惯了,皇上不肯让哀家清闲了么?”

庄妃立刻明白,恭声道:“是臣妾有不足之处,还请太后多多教导。”

太后笑了一声:“好吧。那就如皇帝和庄妃所愿,哀家就劳动劳动这副老骨头吧。”她瞥了庄妃一眼,“至于你所行的节俭之策,内务府那边还是照旧,不许奢靡。嫔妃的日常所用也是如常,至于穿着打扮,告诉她们,上用的东西照样可以用,但不许多。一季只许用一次就是了。”

庄妃答应着,又听了太后几句吩咐,方才随着皇帝告退了。

福珈见皇后与皇帝出去,方才为太后点上一支水烟,道:“太后苦心经营,终于见效了。”

太后长叹一声:“你是觉得哀家不该争这些?”

福珈低首道:“太后思虑周全,奴婢不敢揣测。”

太后举着乌金烟管沉沉磕了几下:“哀家若是不费这点心思,慈宁宫除了点卯似的来请个安,哀家也要成了无人理会的老废物了。哀家成了老废物不要紧。哀家还有一位亲生的亲王,哀家不得不为他日后打算,皇上不是哀家亲生的,一旦有一日他知道自己亲生额娘的死因,那哀家恐怕连个置喙之地也没有了。而且现下皇上日益成熟,也慢慢笼络了朝中重臣人心,他又好强,一旦成了大气候,如何还有哀家的立足之地呢?”

福珈感叹道:“是。太后娘娘不是争,却也不得不争。”

太后微微一笑。 “这位皇上虽是哀家抚养,可那心思却连哀家自己也琢磨不透,若是又朝一日。他知道宓亦德的死因,捉住哀家的把柄,那一切都晚矣!”

福珈会心一笑,继而又忧心道“可是太后,那姝嫔可是无时无夜都在查找她父亲的死因。如果一旦她与皇上…”

太后只一笑,慵然道“她不敢,欺君罔上的罪名就是十个她,也担不起,况且哀家自有办法让她咽回去。”她忽一停顿,回头望着福珈。幽幽道“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福珈一怔,旋即道“太后是指?”

太后却不再言语,嘴角扬起高深弧度“等着瞧罢。咱们这位皇上可是深藏不漏啊,。”

过了新年便是元宵,因是大鄞朝的好日子,每一日都是热热闹闹地过,百戏、杂技、歌舞。没有一日是断的。连清音阁的戏曲,也是流水似的在宫苑的朱墙底下。在水墨青砖的缝隙里,在宫灯微朦的火光里,在曲院亭台的玉阑上四散开去。这才是宫里的日子,天家富贵不只是外人传闻里的锦绣堆砌,金碧辉煌,而是那种戏文曲子里天上人间流水落花缓缓流淌似的沉静。日子一点一点淌过去了,到了明日,还是那样花团锦簇,繁华是凋不尽的,也是望不到头的。

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宫中的地龙收了起来,天气也一日暖似一日了。京城里的开春,未见新绿,总是先带了一点风沙的干冽气味,所以人便成了花,成了叶,宫女们换上了春夏时节浓碧浅绿的宫装,那是鹅黄翠绿的叶,新鲜刮辣的,带着汁水丰盈的气息,越发衬得满宫的嫔妃们成了娇艳的花朵,不,是花朵的蕊,一星儿一星儿柔软的身段,争着最娇的艳。

宫中的琐事虽还是皇后管着,但每逢旬日便拣些要紧的说与太后听。太后若想知道得深些,便自己等内务府总管的回话,一宗宗、一件件理起来,庄妃倒是比素日清闲了不少,

这一日景仁宫的小厨房里做了些鱼茸荷花糕,拿鲢鱼的脊肉磨细了兑了浆细了的荷花糕,是做给小儿的吃食。我又让惠儿收拾了两样时新点心,一并拿去阿哥所给了十六贝子,又道:“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即便有靖太妃照料,也是没有额娘的孩子,若是能想起来便送些吃食去,也是一份心意”

惠儿笑道:“说也奇怪了,靖太妃的十六贝子养得又肥又壮,都三月里了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笑道:“十六贝子年纪小,他们上心也是应该的。你把东西交到贝子的嬷嬷手上,看着她喂了贝子,看合不合口味。”

惠儿答应着去了。才到御花园中,见假山上薜荔藤萝,杜若白芷,在几场春雨过后,藤蔓也泛出青翠的颜色,散发出草木萌发时特有的微微的清香。惠儿正贪看着,冷不丁手里的朱漆祥云如意食盒被人撞了一下,她吓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顾不上看是谁,忙护住了食盒打开一看,幸好是点心,没散没撒,倒也不妨。她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却是大阿哥永璜。她忙收敛了神色请了个安道:“大阿哥万福。”

十六贝子随口嗯了一声,抽着鼻子蹭到惠儿跟前,盯着点心盒子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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