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妃子心计>(二百零二)

而今时今日所拥有的这一切宠爱,都比不上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那双手。只有那个人,才让她觉得可以依靠,可以安心呼吸,不必辛苦笑颜应对。

这一夜的梦冗长而琐碎,她辗转地梦见许多以前的事,在潜邸绣房劳作的自己,第一次承宠的自己,被冷落和漠视的自己以及此刻被旁人所羡慕的自己。

醒来时天色还乌沉沉的。她悄然起身披上外衣,想喝一盏茶缓解昨夜临睡前过度疲累带来的劳渴。床前的红烛曳着微明的光,烛泪累垂而下,注满了铜制的蟠花烛台,当真是像沾染了女人胭脂的眼泪。

她慢慢地喝下一盏微凉的茶,回首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想想自己,大约一辈子也不会为眼前这个面孔俊美的男子流下伤心的胭脂红泪吧。她凝神想着,忍不住伸手抚摸皇帝的脸,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个清朗男子,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难怪宫中上至后妃,下至宫女,少有不对他倾心倾意者,便如从前的自己,冷宫中的姌儿,亦是如此吧。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过,原以为死心后会以不得宠的嫔妃的身份在深宫度过一生的她,也有这样学会婉转承欢讨他喜欢的时日呵。

正凝神间,忽然有凄厉的哭声剧烈地爆发出来。沛涵一个恍惚,还以为是某种夜枭或是野猫凄绝的嘶吼,几乎能撕裂人的耳朵。

可那一声哭,恍如硬生生扯破了紫禁城夜深阑珊的安宁,一声又一声更惨烈的哭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皇帝有些迷茫地醒来,问她:“是什么声音?”

沛涵也是一样迷茫,却是乐子在外头急促地敲起门扇。乐子一向是稳当的人,若非十万火急的要事。绝不会在这样的三更时分,以如此急惶而没有分寸的手势,敲响有皇帝留宿的嫔妃寝宫的大门。

沛涵忙忙披上氅衣打开殿门,李玉脚下一软,几乎是爬到了皇帝跟前,哭着道:“皇上,皇上……出大事了……”

皇帝警觉地坐起身:“外头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乐子伏在地上号啕道:“是阿哥所……是阿哥所……”

皇帝有些畏惧地站起身,顿了一顿才下意识地冲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望着阿哥所的方向。窗外有冷风凌厉贯入,皇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沛涵忙抱过大氅替他披上:“皇上保重。别着了风寒。”

皇帝像是在哭泣似的抖动着肩膀,声音里尽是怀疑和不自信:“是不是……是十六贝子出了什么事?乐子,是十六贝子对不对?”

乐子跪在地上。痛哭失声:“皇上,您节哀。是大阿哥,大阿哥薨了。”

皇帝不可置信地转过脸来,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着,几乎是脱力般坐倒在床边。喃喃地问:“怎么会是大阿哥?怎么会?”他像一头悲绝而走投无路的兽,仰天道:“他是朕的嫡子,朕的嫡子!朕是上天的儿子,上天是不会把朕的嫡子收走的!他才两岁,他以后要继承朕的帝裔,他……”皇帝被喉中的哽咽呛到。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沛涵忙倒了水递到皇帝唇边,替他抚着后背。乐子哭泣着连连磕头道:“皇上,您节哀、您节哀。兮妃娘娘已经从钟粹宫赶过去了。您……”

皇帝来不及拭落眼角的泪,已经怒吼道:“给朕更衣!朕不相信,朕不相信!”

沛涵守在一旁,侧耳倾听着那哭声里的悲哀欲绝,脸上也陪皇帝一同露出哀戚的神色。连含在眼中的泪,也随着她的心意沉沉坠落。

可是唯有她知道。唯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窃喜与欣慰如何同时蔓延到她的心头,紧紧攫住了她颤抖的灵魂。

瑄祯三年,十月十二日巳时,大阿哥卒,年两岁。帝痛失爱子,伤心欲绝,追封为皇太子,谥曰肃慧。

听到消息时,沛涵正换好了素色衣衫并银质首饰,坐在暖阁里慢慢地叠着金银元宝和冥纸,闲闲道:“死后哀荣有什么用,不过是活着的人聊以安慰罢了。我却不信,黎嫔和苏妃死去的孩子在地下见了大阿哥,还会称呼他一句‘太子’?”

蝶曼在旁边帮衬着,悄声道:“小主叠了那么多冥纸,要去哪里烧啊?宫中可不许见这些不吉利的东西的。”

沛涵微微翘着银镶碎玉护甲,慢条斯理道:“不是让你告诉姝小主,我会送冥纸过去陪她一起化了么。”

蝶曼担忧道:“小主又要去冷宫?”

沛涵看她一眼:“怎么了?”

蝶曼有些担心:“如今宫里是多事之秋……又在为肃慧太子做法事超度,小主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沛涵轻嗤一声,沉稳道:“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可怕的?”

正说着话,却听暖阁的门豁然被推开,一身素青的怡答应如同一个影子般迅疾地闪了进来,她一向平和的面孔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惶惑,六神无主似的。沛涵抬了抬脸示意蝶曼出去,也不起身相迎,只忙着手中的活计道:“如今宫中多事,妹妹脸上的害怕惊惶,在本宫宫中也罢了,若是在外头被旁人看见,人家还以为是大阿哥的鬼魂追着妹妹的脚跟吓着妹妹了呢?”

怡答应在她面前坐下,倒了盏茶急急喝下,按着心口道:“你还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大阿哥是怎么死的?他是在半夜时分呼吸滞住,活活闷死的。而他闷死的原因,是在他鼻中发现了一些芦花和棉絮。”

沛涵摇了摇头,怜悯地叹息道:“真是太不小心了。大阿哥的肺热本来就容易缓不过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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