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唇角略微浮起一点冷淡的笑意,望着福珈道:“你巴巴儿地跑来告诉哀家说冷宫有人暗烧纸钱违反宫规,如今你可看看,这是什么?”太后的笑容似一朵冰花凝在面上:“还劳动哀家到这种地方来,你可越来越会当差了。”
太后的语气并不严厉,恍若家常闲话一般。福珈却似受不住似的,膝下一软,即刻跪下了道:“奴才无用,奴才妄听人言。”
太后向着紫株微微一笑,神色淡然:“你是妄听人言,不过你是听了谁的话呢?哀家的身边,然有人不把哀家当主子,而是一心窥伺旁人的心意,想要两面讨好。哀家看他是错了心思。”
紫株低眉垂首,淡淡道:“慈宁宫只有一心侍奉太后的人,没有敢和太后耍心眼的人。福公公,你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太后望一望天色,盈然起身:“乌鸦都归巢了,咱们也回去吧。福珈,你就不必走了。”
福珈吓得大惊失色,连连磕头道:“太后,太后饶命!”
太后笑道:“今日是中元节,哀家不会想要谁的命。只是你那么喜欢为人做嫁衣裳,辛苦奔波,那哀家就把步步红莲的刑罚赏赐给你,让你折了双脚,也折不了为旁人尽忠的心。”
太后话音刚落,斜刺里忽然冲出一个人来,举起一把匕首便直刺太后心口。院中地方狭窄,随侍太后的太监宫女都守在门外,福珈吓得早瘫在了地上,身边只有一个紫株,根本是无法防备。
太后吓了一跳,本能地侧身一避,正好避开那劈向心口的一刀。太后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女流,更兼有了年纪,躲开了这一刀,下一刀夹着凌厉的风劈面而来,根本是挡无可挡。宓姌这一下心慌意乱,若是太后在眼前出了事,那可真真是……她下意识地扑了上去,一把推开那近乎疯狂的身影,护在了太后身前。
那人却似疯魔了一般,也不避讳宓姌,挥起一刀又扑了上来。宓姌死死挡在太后跟前,半分也不退让,眼看着那刀尖已经逼到了下颌,直直地要刺到咽喉里去。太后紧紧攥着她的肩,宓姌只觉得自己都要撑不住了,加上雨后地上湿滑,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斜着向后倾去,又避开了几分。
趁着这点空隙,紫株和涅筠都赶了上去,拼了死力攥住那人,才拖开了尺许。太后穿着花盆底的高鞋,兀自站立不稳,宓姌紧紧扶住了她,连忙问道:“太后,您没事吧?”
太后惊魂未定,一手扶着她的手,一手紧紧按住心口,清白了脸色,道:“宓姌,方才那刀尖就在你咽喉底下了。”
宓姌大口喘息着,努力平息着胸口的紧张与慌乱,忙欠身道:“太后……太后无恙便好。”
趁着紫株和涅筠拉住那人的工夫,外头的侍卫们一哄而上,立刻死死按住了那人。太后已经沉稳下来,扶着椅子坐下,喝道:“敢谋刺哀家,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冷宫的哪位故人,有这么个好本事!”
紫株应声上去,劈面就是两个耳光,硬生生托起她的下巴来,仔细分辨片刻,道:“回太后的话,真是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