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景时低眸看着自己的妹妹,人往后靠了靠,淡淡地道,“你最开始学电脑还是我教的。”
“啊……”
应慕林呆了呆,这么说,他也黑过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脑,知道周纯熙对他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那你刚刚不拆穿她?”
“……”
应景时沉默。
姜来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哥,她分明是吊着你,你什么不拆穿她?”
“拆穿?何必。”
最初的时候,周纯熙少年时也有过梦想,热爱舞蹈,心思干净执着。
喜欢舞蹈的人总不会坏到哪里去,就像他的母亲,就像他的奶奶。
“那你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为她消沉?”
应慕林追问到底,有些话她憋了好久不敢说,这会看应景时比从前好许多,她才敢问。
这几年她们一家人跟着有多难受,不敢轻易出现在他面前,不敢刺激他,只能相信他一定会走出困境。应景时看向两个妹妹,两个年轻的女孩眼中有着一样的疑惑,在她们眼中,他是无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怪不着他,尤其是周纯熙经历种种心思开始变得复杂后,就更
应该把一切抹杀掉。
他转眸看向遮起来的窗帘,淡淡地道,“我问过白茶,如果一个人不小心把一枚硬币弄丢,在那嚎啕大哭,该怎么办?”
姜来和应慕林都茫然地看着他。
“她怎么回答?”
姜来低低出声。
想起白茶,应景时勾唇,笑容直达眼底,“她说,那就让他哭啊。”
“弄丢一枚硬币而已,就算是条件很差的人,也能很快赚回来,再说,也是不小心的,何必还为此哭一场。”应慕林不解地道,有什么好哭的。
闻言,应景时缓缓转眸,直视应慕林的双眼,一字一字地道,“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在弄丢的时候有多痛苦?”
应慕林被他眼里的光刺了下。
这是嫂子回答过的话么?
“那一晚,是我活到现在最难忘记的一个晚上。”应景时低沉地道,语气算得上是从容,再也不像从前一般提也不能提起。
“……”
“那是在我的店里,一个女孩、一个朋友被欺负了,我是那个时候全世界离她最近的人,可我没能救下她。”
应景时的声音微微带涩,“而提及原因,是因为另一个女孩对我喜欢而引起的嫉妒与仇恨。”
“……”
应慕林和姜来相视一眼,都不大好受。
“我活在应家,一路顺遂,梦想也高,我以为我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可其实我并有那样的能力。”应景时道。
那个时候,铺天而来的愧疚完全淹没了他,他不敢把自己从这事里摘得干净,他疯狂地想要补偿周纯熙。
周纯熙的怨恨,一次一次的自杀,都深深地刺激了他。他开始自我质疑,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追求超越应寒年的梦想,为什么要去开upup,如果他不开,事情可能就不会发生,亦或者,他就该跟着教授去国外,不该留在
国内,那样,事情也不会发生……
事情与他无关,可源头在他身上。
他害了一个少女放弃梦想,多番试图自杀,深陷可怕的舆论中。
他拼了命地想去挽救想去改变,但伤害就是伤害,谁都不能说当没发生过。
“……”
应慕林第一次听到应景时说这些话,她渐渐明白了很多想不通的事。四年前,那时候,应景时就是那样困在对自我的怀疑中,而应家上下都是担心他会因此步上崎路,众人轮番出动一个个去劝他,不停地说这件事其实与他并无多大干系,
其实他需要的是有人懂他,而不是旁人替他撇清。
那样的安慰不过是厚厚的一捆捆稻草,一点点叠加压在他的背上,直到叠成病症。
直到他们的父母终于决定,给他一定的自由和时间,应家人才停止了过犹的关心。
现在想来,他们都有没有做好。
连她当时都拉着应景时的衣角,哭着怪他不要自己,不要家了。
想来那样的自己,也是压的一捆稻草吧?
应慕林定定地看着应景时,嗓子哽了哽,说道,“嫂子懂你,对吗?”
“她从来没要我改变过。”应景时低笑一声,眼中的笑意更甚,“不管我怎么样,她都能自己给我找到一个解释的理由,处处顺着我,无限宽容,有时候我都觉得……”
“觉得什么?”
姜来问,很是好奇。
“我像是她养的一只宠物。”
应景时笑道。
可不管怎么样,白茶对他无限的宠溺与忍让,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期待。
闻言,应慕林和姜来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可笑出的一瞬间,应慕林没控制住眼泪掉了下来。
看到应景时终于放下心结,她该开心的,可她现在又开心又惶恐,害怕极了。
“突然之间哭什么?”
应景时有些奇怪看她,示意姜来拿纸给她。
姜来抽了两张纸递给应慕林,而后不露痕迹地在她肩膀上押了押,应慕林回过神,哭笑着道,“我就是开心,还好有嫂子这样的人能陪哥哥四年。”
“不会只有四年。”
应景时笑着道,苍白的脸上,眼中有熠熠星辉。
那个人,还要陪他一辈子的。
“对,对啊。”应慕林笑得僵硬,“那哥你给我们多讲讲嫂子的事呗?”
应景时正要应下,一旁的姜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