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希望她能与惟真和好如初,才在台秀楼安排了厢房让她和惟真好好谈谈。他甚至在门口贴了一张东主有事,今不营业的红纸,已经是打算这一整日都不做生意了。宫中人多,他把地方借出来是想她能毫无顾忌的跟惟真谈妥私事谈妥将来,只是他不知道,她跟惟真已经没有将来了。
蚩尤提醒的指了指她的肚子,两个别扭的人为了孩子也该把各自的倔强种种顾虑都先放下,优先考虑孩子。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只是她要辜负这份好意了。
她上了楼,端木惟真已经在厢房等她了。他端着茶杯,隔着一道珠帘静静的注视着她的来到,她脚步停住,站在珠帘外看着他。一旦她进去了,就意味他们真要告别,这份情她只能收藏,再不能大大方方的宣之于口。
你追我赶,兜兜转转的,每一回以为可以相守却是分离的时刻到了。
她拨开了珠帘进去,珠子的撞击声清脆得像是心零落成碎片的声音。
端木惟真站了起来,“他说你出了些事。”
蚩尤认为那喜讯该由她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只字未提她有孕的事。她则庆幸蚩尤没说,否则惟真为了孩子,不会那样轻易的放手。“……我要嫁给墨染了。”
端木惟真怔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他是在辨别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么,可他应该知道,就算她说谎的本事多高明,高明到甚至可以骗过所有人。她都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端木惟真压抑着,“你叫我来,只是要告诉我这句话么。”
屠鱼跃点头。
“在你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后,却是要嫁给别人。”
“墨染知道了。他不介意。”
端木惟真走近,她却是看向别处,看向窗外飘过的白云,瞬息万变。就像是命运会怎么发展,变成什么模样,是好是坏,都没人能料得到。
“你爱他么?”他问。
她抬起眸子,平静道。“不是非要相爱才能厮守的,他为我付出很多,我不想辜负他。”
端木惟真笑道,“所以你只看得到他的付出,别人则从没为你付出过是么!”他捏住屠鱼跃的下巴,咬上她的唇,他从来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原来也能这么心狠。
屠鱼跃也不挣扎,只是哀凄的看着他。为何要这样看他,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是么。
在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在与赵家解除了婚约,想着如何让她点头愿意重新开始时,却是轮到她要嫁给别人了。
这算是扯平了么,他们都背叛了爱情。
端木惟真自荷包里取出那一文钱,“我本来是想把它再送给你,不过看来你是不会接受了。”
他将铜钱掷出了窗外,那铜钱是要留给他所珍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只想过要给她。也只打算给她。
他冰冷的说道,“臣恭贺皇上,感谢皇上对微臣信赖有加,才让微臣最早一个知道了这天大的喜事。”
屠鱼跃硬撑着,直到端木惟真下了楼,她才再也撑不住坐到了椅子上,她跟他的红线是真的断了。此后婚嫁各不相干。
蚩尤掀了珠帘进来,“端木惟真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什么时候迎娶……”蚩尤看到屠鱼跃无声的哭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蹲下来抬头看着她伤心的样子,眯起眼睛道,“不是他不愿意负责任吧,是的话。我定为你出头。”
她擦了眼泪,又恢复了坚强。“不关他事,是我要嫁给墨染了。”
“你这是在唱哪一出?不是嫁给端木惟真而是嫁给墨染?我是说孩子不能没有爹,但你也不能给他随便找吧。”
屠鱼跃只道,“你若是当我是朋友,就别再问了。”
上朝时她宣布了与墨染成婚的喜讯,百官愕然。皇上大婚,必然要隆重盛大,筹备下来至少要两三个月,可墨染却是等不了。
墨染希望能将婚事从简,她准了,以老百姓的血汗钱不敢用以肆意挥霍,该留着改善民生为理由。只简单的布置了皇宫,挂上喜气的红布灯笼,又是张榜公告天下,只等三日后就拜堂。
有官员上书说皇上大婚不宜筹备得太过寒酸,这婚事办得太快,太赶,即便是民间嫁娶,从下聘合八字到筹备也不至于只用三天。
她则在奏章上写了“不必再提”四个字,把奏折退回去了。
阎悯之去了别的地方办货,回到皇城却是在城门看到皇榜,才知晓屠鱼跃要成亲了。他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换,就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他见到屠鱼跃第一句话就是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墨染?”哪怕她选的是端木惟真,或许他还能因为她心里放不下而输得心服口服些。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可以喝到我的喜酒。”她递上了一张喜帖,本来还想叫人将帖子送到他在皇都城的府邸,既然他进宫了,就顺道给他了。
阎悯之没有笑,他笑不出口,他做不到举止大方的为她那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婚事送出祝福。屠鱼跃道,“记得红包包得大些,好歹是富商,出手别太小气了。”
阎悯之盯着大红喜帖上的成双的喜字,只觉得刺目,“你是认真的么?”
屠鱼跃笑道,“都贴了皇榜了,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我不信你是因为喜欢才嫁给他。”他才离开多久,鱼跃若是那么容易见异思迁的人,他何必为了怕会吓跑她而收敛攻势。
她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