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沉沉的天际,不时晕染着几点莫名其妙的危险色泽,四周空落落的荒原竟然连半分生气也无,呼啸而过的夜风偶尔惊动了不知名的兽类,发出一两声低吟,紧接着悄然遁去。
笑怡痴痴呆呆的被裹在黑衣怪人脱下的外袍里,赤着双脚奔跑在莽荒的山林中,原以为只是一笔再简单不过的交易,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惊心动魄,没有来得及思前想后就闯下了弥天大祸奔逃在亡命的路上。
“唔!”笑怡的脚掌被一块儿尖利的石头划破,猛地停了脚步,身体却顿时一轻转眼间已经落入黑衣怪人的臂弯,黑色夜空在她平缓的视线里飞逝而过。
黑衣怪人并没有带她下山,反而捡了最近的一条路向山顶窜去,笑怡看着眼里萧杀的风景,感觉离天空越来越近,近到产生了幻觉,如果再朝前走一步就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一团渲染着绮丽色彩的迷雾渐渐从山脚下逼了上来,那团雾气在夜色的笼罩下,呈现出扭曲的形状,雾气裹挟着媚娘直奔镜池而来。她的心脏急促的跳着,桑谷荣颓丧的气息她几乎已经感觉到了,而这山上的杂乱气味却是越来越浓烈,这让她心情很不好。
洞口的结界已经被破除,来自宝贝儿子的味道混杂着铁卫还有一个女人的味道冲进了媚娘的鼻翼,只是那里参合着太多的血腥,她恨不得穿墙而过来到儿子身边,因为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儿子出事了。
“荣儿!”媚娘看到镜池边那只昏死过去的妖兽,惊得面无血色,这怎么可能?近二十多年的修为,究竟自己儿子遇到了什么?只这一时间护身的元灵就散得无影无踪。
桑谷荣静静卧在镜池边的银光中。若不是浸润在池水中,怕是早已命觉,池边的一截断臂在媚娘看来分外的触目惊心,她疯了般的狂吼一声,奔到桑谷荣身边。
“荣儿!荣儿!你醒醒呀!是谁如此狠心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你快醒醒啊!”媚娘蹲在池边将桑谷荣巨大的头颅抱在怀里,拼命的摇晃着。
桑谷荣意乱情迷之间被笑怡砍掉了胳膊,散了灵气,受伤甚重,再加上因笑怡的这般绝情也是伤心过度,一时间乱了心意不懂的自救。任由自己的灵力缓缓淌出体内,这番折腾下来早已是奄奄一息,此时被媚娘一顿呼喊。渐渐缓过了半分元气,睁开眼睛看着为自己操碎了心思的娘亲,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荣儿,荣儿,你还好吗?你别吓唬娘亲啊?”媚娘神情大变。此时看到儿子还有一寸气息存在,忙用左手护在桑谷荣的百会穴,输了一缕元气进去。
“咳咳……”桑谷荣被这股灵力一激,咳出几口血水,稍稍缓了过来,“娘!”
“别说话!”媚娘心急如焚。挥出一团玄色光雾将桑谷荣团团围住,平平悬空停在银色镜池上方,自己闭目坐在桑谷荣身边。集中精神将前几日圣使所赐予的那一缕生魂从自己体内取了出来。
空室内银色光芒与玄色薄雾紧紧交织着,扭曲成一个环形的巨大光圈,犹如一张光线做成的绚丽巨毯将幻化成妖兽的桑谷荣紧紧裹挟着,仿佛一个睡在襁褓中的婴儿。
媚娘洁白的肌肤上渐渐迸发出一条条紫红色的光线,整个人像是被放在了屉笼上蒸腾一样。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紫红色光线顺着媚娘全身的静脉直接逼到双手间。各条静脉里凸起了一个个鸡蛋大的圆润小球,顺着七经八脉滚滚向前奔去。
“啊!”媚娘大喊了一声,经络里的气息竟然崩破了如葱般纤细的指尖,散出十条紫红色强光,媚娘突然睁开双眼,薄唇紧抿,眼眸充溢着幽幽的紫色光芒,好似罗刹再世鬼魅重生,样子恐怖之极,一头秀发早已经散乱了,乌黑化作了银白,她稳稳坐在桑谷荣身边,十指尖紫红色雾气渐渐转化为紫色,不断喷涌而出,像是十条拇指粗细的绳索。
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念着反复的咒语,儿子的性命就在转瞬之间。媚娘缓缓舞动着,是一种世间少有的奇怪舞蹈,手里的紫色光线将面前的桑谷荣紧紧绑着,仿佛在编织一匹世所罕见的布,用的不是罗纱而是自己耗尽一生的心血。
光雾中的桑谷荣渐渐起了变化,背上的翅膀开始收缩,狐狸般的躯体和银色毛发也缓缓消失。桑谷荣俊雅的脸庞和白皙的皮肤显露出来,一具人的形体出现在光雾之中。媚娘身上的最后一缕生魂注入进了桑谷荣的躯体,但是……太迟了。
这一缕生魂也只能维持桑谷荣一年的人形,刚刚笑怡的那一剑将桑谷荣今后编织的希望几乎完全砍断,一年之后桑谷荣将会万劫不复,要么化为尘埃,要么成为人人害怕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妖兽。
紫色眼泪顺着媚娘光洁的脸旁落下,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爱上一个人类的男子,就要遭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一股怨怒再也压抑不住,她一定要让那个害她儿子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光圈撤去,桑谷荣掉进了镜池中,那截断臂的伤口在银色光芒的融合下渐渐不再流血,但是刚刚还是俊雅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成了断臂的废人,媚娘无论如何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扑上前去抱住桑谷荣再次痛哭起来。
桑谷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娘亲失魂落魄肝肠寸断的模样一阵愧疚,他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能存活至今着实不易,若不是娘亲拼了命护着他,为他没日没夜在这镜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