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朱掀开帘子看向屋内,屏风后孔最还泡在浴桶里,外面的人说了多久,他就在水里蹲了多久。
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出去。
后来,则是没脸出去。
魏朱伸手摸了摸那水,冷了脸,“你是有多讨厌我,年纪轻轻的就想让我守寡。”
她拍了那做错事一样的脑袋一下,转身去拿浴巾。
孔最垂着头,眼神毫无焦距,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孔府、”他顿了顿,“这次有麻烦了对不对。”
“这次是那次?”魏朱不满的让人站起来,“那可是三朝帝师的府邸,朝堂上的明刀暗箭不知见过多少,怎么会因为这小小麻烦就倒下。你放心,这事他们能解决的。”
孔最怎么可能放心,他犹豫着,“我想回去一趟。”
魏朱都不用抬头,就知道孔最想回去干什么,她心道:就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
可是这话在看着孔最担忧的眼神时终究是没说出来。
“我上次为了让那太傅不亲自带着卷子去考场,跟他闹得有点不愉快,你现在过去,肯定会迁怒到你头上。”魏朱皱皱鼻子,“过些日子再回去吧,顺便让他冷静冷静。”
想着孔最的性子或许等不了,魏朱无可奈何,“算了算了,咱们今晚就去吧,省的你等会晚上不睡觉瞎惦记。”
“不急。”
事到如今,孔最反倒冷静下来了,他拿了烘热的软棉布一点点擦拭魏朱还在滴水的头发。
魏朱总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为他默默着想。
被赶出孔府时是。
没有身家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是。
就连顺利春试这事也有她在暗处帮忙。
孔最不是不知道魏朱有多讨厌孔府,可是还能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忙。
感激,愧疚,喜悦,甜蜜,各种各样的情绪复杂的混在一起,让他虔诚的亲了亲他的发心,拘谨而装作随意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啊。”魏朱没反应过来孔最为什么会这么问,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等下就回来。”魏朱不放心道,“别想一个人出去啊,被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魏朱说着,抱着自己之前脱下来的泥巴衣裳跑出去了。
甜蜜而迫切想给魏朱送东西的孔最“……”
呜~好心塞。
感觉女朋友什么都不缺是什么情况。
老陈正在棋牌阁里陪几位大主顾,转头就见魏朱在某角落对着他频频招手。
老陈告罪一声,刚脱身出来,就被魏朱拉着去了旁边空着的屋子。
寂静无人,空旷安静的房子,抱着脏乱衣裳,做贼心虚一样眼神躲闪的魏朱,让老陈隐隐有点发毛。
这位东家每次偷偷找他都没好事。
就好像他跟季归年都是不夜城的股东,但是季归年负责明面上的事多,而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这种事,魏朱妥妥的找他。
“东家,这次又是谁?”
“当然是孔最。”魏朱敞开条门缝,见孔最没跟着这才舒了口气。
老陈听着却提了口气上来,“他又惹你生气了?”老陈开解道,“孔公子的性格就那样,你冷他两天,他一准过来乖乖低头认错。”
魏朱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别乱想那有的没的。”魏朱对她招招手,蹲在地上摊开了抱着的衣裳,被泥浆打透的衣裳里,窝着几丛焉头巴脑的根与叶。
老陈眼神怪异。
就这残枝败叶,用得着这么偷摸?
他家东家的脑回路真是越发琢磨不透。
魏朱却看着那些似乎还能缓过来的根叶眼睛发亮,“老陈,你知道寒食散吗?”
“自然知道,有钱人家常用的玩意,据说很贵。”老陈道,“东家若是想要,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弄点过来,不过这寒食散不是好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会缩减寿元,东家玩一玩可以,若是沉浸此道,我却是不能同意的。”
魏朱舔舔唇角,“真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大义禀然的话,我都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出去。”
魏朱指着地上的东西道,“这是比寒食散该霸道的东西。”
老陈先是惊后是喜,“这可是个好东西,寒食散百两一副,这东西若是成了,不夜城转眼间就能再多几座。”
“可是朝廷马上就会封禁这东西,到时候律法下来,别说是种,就是用都是杀头的死罪。”
魏朱轻飘飘的两句话,比凉水还来的凶猛。
老陈搓了搓手,犹豫道,“高额利润,值得冒险。”
那是魏朱最熟悉的目光,她以前专挑这样的人下手,无往不利。
但是这次,魏朱却看着老陈露出了森森利齿,“这玩意就像瘟疫一样,一旦传开无法收拾。”她勾起冷笑,“钱,很重要,但是偶尔也要想想家人。”
老陈这才回神。
他打个冷颤,退后两步,刚才他只想到了其中的利润,却忘了里面的风险,这东西固然价值高昂,但是他现在也不缺钱啊。
别看刚才棋牌阁那几个老主顾一个个财大气粗的样子,他比起他们来也绝不逊色。
“既然朝廷都在查,要不……烧了吧。”
魏朱甩个白眼,“如果不要,我何必费尽心机的带来这里。”还得避开皇帝和孔最,她图什么。
老陈表情管理直接失控,“我说东家啊,你也别让我猜了,你就说你想让我怎么办吧,你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