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刚出月子没多久的孔夫人站在那里暗自垂泪。
“母亲自从上次被气的病下到现在还没好起来,我本来想带瑞儿过府去看看,兄长却把我给推拒了,老爷我……”
刚在月子里养出些肉的孔夫人关氏,这些日子又极速消瘦下去,这让泪眼婆娑的她看上去分外惹人怜惜。
“最近事多,等忙完我亲自带着瑞儿,与你去关府看望老夫人。”
孔夫人听着不仅没有开心,反倒哭的更厉害了。
“都是我不好,让瑞儿召来他人嫉恨,在洗三礼上被人那样污蔑,妾身当时派人去查那疯癫的和尚道士,却寻不到踪迹,老爷你可一定要为瑞儿做主啊。”
孔曾爱怜的抱住自己的娇妻,“你放心,竟然如此污蔑我孔府我定然会把幕后之人抓住,还你一个公道。”
孔夫人哭的声音小了些,明亮烛火里孔夫人抬着泪眼朦胧而敬仰的望着孔曾,仿佛这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心中的一切。
她咬着唇,小声道,“老爷觉得这背后之人是谁?会不会是……寒蝉。”
孔夫人急忙道,“我知道这样说你会生气,可是老爷你平时为官和善,我也未与人结怨,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我并不是诬陷寒蝉,这人我是看着长大的,只是寒蝉心思纯善,会不会被别人误导,我上次看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朋友,就觉得不像心善之辈。”
窗外孔最听得心底泛凉,他紧盯着孔曾的方向,想知道孔曾的回答。
“够毒的啊,几句话把我们两个都给框进去了。”
魏朱靠着孔最的耳朵,掀动的气流让孔最有些不自在,他捏捏被呵痒的耳朵嗔怒的看了魏朱一眼。
“别闹。”
魏朱缠着在那耳朵上咬了一口,低声道,“别听了,咱们回去吧。”
孔最却握紧了魏朱的手,那边的孔曾终于开口了。
“这事可能跟孔最有关系,但是不是他做的。”孔曾抱抱自家夫人,“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谁知道被抱着的孔夫人却叹了口气,“我知道老爷有意护着他,毕竟他也是老爷的孩子,可是他能在离开孔府后迅速开起那么大的一家店出来,我不相信老爷心里是没有计较的。”没有人脉,没有预先绸缪,那怕是有太子坐镇,这店也是开不起来的。
孔夫人淡淡道,“自从寒蝉从陵阳回来后,他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寒蝉了,老爷你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都在等我说出这些话,他现在也是有本事的了,老爷若是一直放不下,就让他回来吧。”
孔夫人装作不在意,眼睛却一直都在注视着孔曾的一举一动。
孔曾眼中坚定异常,“他已经被驱出族谱,这辈子都跟孔家没什么关系,荣华富贵也好,穷困潦倒也罢,他跟我已经再没有了关系。”
“夫人,以后还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至于幕后黑手,我会找人查清楚的,不论最后指向的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孔夫人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面上她却叹息一声。
“我知道老爷心里苦,只是寒蝉这孩子可惜了。”
房门打开又合上,孔曾正想推开窗户透透气,一开窗户就与窗外站着的孔最来了个面对面。
不是不尴尬的,刚说再也没关系的儿子,现在就站在窗外。
孔曾心里复杂,声音也不耐烦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已经不是孔府之人,若想进府,还是先递拜帖的好!”
魏朱以为孔最会恼怒,甚至会大吵大叫吵闹一通,再不济或者还会直接离去,可事实上他却意外的平静。
“孔大人见谅,我那英年早逝的父亲没有教过我太多规矩。”孔最站在窗外笑,“您就不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太多了。”
孔曾神色扭曲,什么叫做英年早逝!他还活的好好的。
他的手紧攥在窗沿上,“有事就说,没事就走!”
“春试时有人不对劲,调查后发现跟前朝太子有关。听说他们昨天还上你府上拜见,所以特意过来问问孔太傅是不是打算意图谋反。”
“简直胡言乱语!”
孔太傅气的胡子都哆嗦了,“本官、本官怎么会……”
“不是就好。”孔最退后几步,沉着眼笑,“本不该来的,但是想到谋反之人株连九族,所以过来问问孔太傅,某是不是也在九族之列,但是听到您刚才跟尊夫人的话,某却是明白了。”
“魏朱。”
孔最轻声唤了一声,“我们走。”
孔最牵着她,沿着他们的来时路回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孔曾一眼。
他看上去风轻云淡,仿佛已经将那些话,那些事,丢进尘埃里,只有魏朱知道握着自己那只手是颤着的。
除了街上挨家挨户搜查的禁卫军,等待揭榜的日子竟然难得的平静下来。
只是听说那天他们离开后,孔曾就病了,怎么病的,病情如何她不知道,魏朱只相信,三朝帝师的孔家不可能没有对策。
“孔最,今天是不是就该揭榜了?”
“嗯。”孔最低声应了,他身子站的笔直,脖颈微垂,被发带系着的发松松缀在脑后,他看上去又高了些,越发衬得公子如玉。
匀称修长的指节翻动摊开的书页,将早就默记于心的兵书继续誊抄下去。
魏朱托着下巴歪着身子看,天不亮这人就起来抄书,不是不紧张,是太紧张了。
魏朱掩着被子笑出来,“你是不是怕考不上,觉得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