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帔,红装金线,珍珠重重垂下,扫过眉心正红的额钿。
江仙儿照着诺大的落地镜,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将会在魏朱府上发嫁,被人光明正大的娶回家。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江仙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只觉得那里都怪,“我这样会不会太花哨了一点?毕竟都一把年纪了……”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天底下的正头娘子都是这样穿的。”
魏朱对着落地镜里的江仙儿由衷赞美,“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都说杨贵妃倾国倾城,比起母亲来却是不知要逊色上多少。”
“你别笑我,我怎么能跟贵妃比美。”江仙儿瞧着身上正红的衣裳,“这样鲜艳的红色,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穿过。”
“以后你是别人家的正头娘子,这样的颜色,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唢呐声声鞭炮齐鸣,大红的地毯一路铺到了闺房前。
前门开始热闹起来,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
“主子,新郎官过来接人了!”
江仙儿听着羞红了脸,“你们别这么喊他,听着怪不好意思的。”
“夫人这就不知了,男人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今天才能这么称呼,可不能不喊。”
江仙儿越发不好意思了。
“母亲站在这里等等,我出去看看前院什么光景。”
江仙儿下意识的拉住了魏朱的手,“你别去了,留在这里陪陪我好不好?”
魏朱拍了拍江仙儿的手,“你不用怕,我都安排好了,他来这里接你,我们在不夜城拜堂成亲。”
魏朱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母亲,总不会让你受受委屈的。”
江仙儿红了眼眶,“我对你都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也没有陪你长大,阿朱,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魏朱笑,“结婚是高兴事可不能掉眼泪,我去去就回来。”
魏朱推门出去,门口孔最眼巴巴的等了好半天,瞧着还有些委屈的样子。
魏朱:“你这是怎么了?”
孔最瘪嘴,“觉得有点对不起娘子。”
孔最低头对着手指,“本来娘子都穿上嫁衣了,却因为我……”
“然后哪?”魏朱说,“要不要给你把刀,让你切腹自尽?”
孔最垂头丧气,“只要娘子开心,把我大卸八块也没什么的。”
“我又不是变态。”魏朱对着孔最伸出手,孔最看着那手半天没愣过神。
“娘子要、要什么?”
“面纱啊。”魏朱歪头,“今天的我不好看?”
魏朱今天穿了绯红洒金裙,涂了耀眼的唇红,冷艳十足。
孔最看的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娘子怎么都美。”
“少给我灌mí_hún汤。”魏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就带着哪。”
孔最讪讪的搓搓手,转头真从怀里掏出条面纱来。
魏朱继续伸着手,孔最无奈,变戏法似的掏出来四五条面纱。
眼看魏朱的手还没收回去,孔最缩了缩脖子,“这回真的没有了。”
魏朱伸手又在他袖子里收缴了两条出来。
“所以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带这么多蒙面的面纱是几个意思?还各种颜色都有,你是害怕跟我衣裳不搭配吗!”
“我就是有点担心其他家的夫人。”孔最小声说,“怕娘子太美,她们自惭形愧太自卑。”
“贫嘴!”
魏朱指指其中一条,孔最颠颠的给她系上。
“娘子,不愧是最好看的一个,哪怕蒙着面纱也好看。”
魏朱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下次出门是不是还得裹着蚊帐?”
“娘子说笑了。”孔最一本正经,“裹着蚊帐上街多难受,我把其他人用蚊帐裹上。”
魏朱懒得跟他耍贫,她到门口看了看,人山人海里,木匠穿着红衣带着红花,鼻梁上架着眼睛,看上去斯文又紧张。
魏朱看看孔最,“都准备好了?”
“娘子放心!”
魏朱笑了笑,“别误了时辰,开始吧。”
于是在漫天炸开的红色鞭炮和震天的唢呐声里,江仙儿被女婿孔最背着,身边有女儿陪着,坐上了那台一辈子都没有上去过的十六抬大花轿。
木匠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直都在咧着嘴傻笑,他终于娶到了他想娶的人。
此时此刻,所有被魏朱请柬邀请到的宾客,已经在不夜城齐聚,老陈亲自安置客人的贺礼,期间还要注意自家挺着大肚子的娘子,让她不要太累。
好在有陈秋水和雪灵帮衬,一切倒也井井有条。
季归年也来了,只是他只对着老陈点点头,放下贺礼就走了。
比起孔最来,老陈反倒跟他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只是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老陈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带着花轿绕着整个京城转了一大圈。
围观的百姓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尤其是那拖出一整条街去的嫁妆,更是晃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羡慕坏了多少人的心。
唢呐一路吹,提着花篮的年轻姑娘带着喜庆的红花就跟了一路,把大把的喜钱连着糖果洒向四周,周围百姓高兴的抢喜,小孩子们更是笑嘻嘻的跟着一路。
老陈伸着脑袋一直盯着路口,唢呐声一听见,就赶紧把红毯一路铺出去。
花轿一出现,鞭炮烟花就热热闹闹的开了场。
花轿踏着红毯一路往前,听着周围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