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瞬,魏朱眼睛清晰的可怕,孔最拽了拽着她的袖子,手指不经意,间指向某个方向。
原来魏云竟不知在旁边已经看了多久。
魏朱挑眉,她并不确定有没有被魏云发现端疑。
不过她也并不害怕,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就算魏云看到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魏朱还是小声唤了一句,“义父?”
魏云掀起眼皮看了魏朱一眼,然后又重新落寞下去,刚才他在魏朱眼里瞧到了嘲讽。
这真是是一种很不魏朱的风格,但是那眼神真真切切。
就像高高在上的君王,瞧着别家无理取闹的孩子那样。
波澜不惊,冷眼旁观。
清冷的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说不上为什么,魏云心里有点慌。
就好像现在他已经能隐隐窥探到未来一角。
这场其乐融融的宴会还能持续多久呢?
他看着笑的越发爽朗的魏将行,他的父亲……明白吗。
幼年,魏云执剑。
魏将行手把手的教他剑术,却总在一招一式之后,默默的问上一句,“三儿,你学剑是为了什么呢?”
彼时他想的是上阵杀敌。
他要扫平边关,让北疆再无战乱。
魏将行却指着客厅里挂着的匾额。
那上面铁画银勾一般写了四个大字——保家卫国。
“这就是我学剑的原因?”还没有剑高的魏云如此问道。
“你想多了。”
魏将行说,“我辈持剑,只为保家……”
那时候的魏将行意气风发,他是唯一一个从民间田地赤手空拳为魏家在京城打下诺大一片天地的将军。
那是的,他身高朔长如青松,杨柏之上的烈阳。
耀眼而不可直视。
“老三……”
“老三……”
魏云回神,看着喊他的魏将行,“何事?”
对于自家儿子的走神,魏将行已经习以为常,还知道给自己回话,这已经说明魏云渐渐有活人气息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天到晚也说不上几个字。
“今天新年,你就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节目吗?”
此时魏紫已经表演完了琴音,魏如烟也跳了舞,就连魏澄都拉着妹妹魏兰的手,给魏将行背了段千字文。
开心归开心,魏将行最想看的,还是自家儿子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魏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望着魏将行的目光,阴沉如雪。
如果不是骨肉亲情,恐怕魏云已经拔刀相向了。
魏将行笑的越发开怀,“难得魏朱也在,这种团圆时刻,你若还是如此,岂不无趣。”
魏云可没觉得那里有趣。
他看看左右。
宫中不让配剑,他干脆挑了一枝细长些的梅花,也不管那上面的花瓣,向着中央空出的场地走出。
白袍烈烈,暗纹闪闪,玉冠高戴,长身玉立,手上一枝梅花虚虚捏着。
恰似翩翩少年郎。
魏朱举着壶酒窝进孔最怀里,“我若是早生几年,恐怕会把这样的人当做一生对手。”
她咂摸了口杯中的酒,“还是那种想尽办法,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的对手?”
魏朱磋叹,“既生瑜何生亮,既生魏云,何以给他人留惊鸿一瞥之光。”
孔最亲了亲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娘子若是再这样堂而皇之的夸另外一人,为夫可要吃醋了。”
魏朱痴痴的笑起来,“吃岳丈的干醋,你也是头一家了。”
她眯着眼睛笑到,“我们应该庆幸,生在一个远离义父锋芒的时代。”
两人正说着话,却看魏云手中梅花向着魏朱方向伸来,“你来陪我过几招。”
魏朱愣神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
花枝巍颤指向魏朱身后的孔最。
孔最同样吃惊不小。
不过面对魏云的邀请,他却宽慰的拍了拍魏朱的肩膀,然后站起从容应下。
孔最也从旁边的花瓶里抽了一枝梅花,跟魏云不一样,他干净利落的把梅花撸了。
“小婿武艺生疏,还望岳丈手下留情。”
魏云也不愿意欺负小辈,“即是开心,自然点到为止。”
说着,他手腕略一翻转,那陌上人如玉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利剑向着孔最攻去。
说好了手下留情,魏云明显是认真的。
魏朱坐端正了。
她想知道孔最是如何应对的,毕竟她从没有见过孔最持剑的样子。
这回手上拿的虽然不是剑,却比剑还要来的禀烈而惊艳,因为孔最稳稳的接住了第一招。
旁人可能看不清孔,最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魏将行这种老将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明白,老辣独到,显然早就无数次的练习,甚至在战场上被狠狠磨砺过。
他以前还觉得魏朱跟孔最成亲,只是小辈间的私事。现在看来,他却是错过了一位大将。
若是孔最不是侯爷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回岭南,而是留在京城,帮他驻守军营。
一时之间,魏将行竟然真的考虑起来了。
论:如何把孙女婿留在军中?
可是“孙女婿”这个词确让魏将行瞬间清醒。
孔最虽然是他的孙女婿不假,可那更是魏朱的丈夫,也是魏云的女婿。
把岳丈换下去,让女婿接替。
恐怕都不用他下旨,那群言官就能在他耳边啰嗦死。
魏将行那里正愁,就听一阵惊呼,而后魏朱站在一旁呱唧呱唧的鼓掌,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