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青岚的身份,花容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天高皇帝远的,皇亲国戚顾命大臣的,都只出现在茶楼酒肆的评书里,离她远着呢。
只要青岚不同她摆皇亲的谱儿,大家还是可以好好做朋友的。
这一日,花文远同女儿讲完了“生意经”,不经意道:“秋收刚过,又是交租的时候,说不得还要再建一个粮仓。”
“粮食吃不完,为什么不酿成酒呢?”
花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且酒的利润又十分丰厚,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她能想得到,旁人自然也能想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大家不能这么做。
“朝廷有酒政,酿酒利润虽丰,但酒税却比一般物税要高的多。就算丰年政策放开,也不能无限制酿酒。喝酒误事,若是百姓养成酗酒的习惯,岂不是适得其反?”
花文远详细地解释道,事实上,如今朝廷并不禁止百姓私自酿酒,但只允许自家喝,能售卖的有限。且酿酒技术多为官家把持,百姓自酿的酒多有不如。
“爹爹,我打算亲自去白山县一趟,看看那些佃户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花容盘算着,既然要经管,那就得弄个清楚。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负责收租的是刘掌柜的内弟冯德胜,你和姑爷跟着他去就成。”
花文远也支持女儿这么做,姑爷有武艺在身,出门他也放心。
“不,这次女儿打算来个微服出巡。”
花容眨眨眼,开玩笑地道。不过,她是真的打算乔装打扮一下,暗地里去看。
“好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花文远好笑道,女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
于是,在不告知冯德胜的情况下,花容和云栖梧乔装打扮一番,先行去了白山县。
云栖梧一身棉衣,布鞋,头发用布巾束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像个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庄户人。
“你看我这样像不像?”
花容卸了脂粉钗环,素面朝天,刻意换了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棉布衣裳。
这回两人要扮成普通的庄户夫妻,对外只说要到临县走亲戚。
“不太像。”
云栖梧打量她片刻道,哪怕换了衣饰,花容看起来仍旧像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娇柔小娘子。
“你也不太像。”
花容扑哧一声笑起来,乍一看是个庄稼人,只是身上的气势略显凌厉了些。
怎么办,只能靠花容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编了。
府里的马车太过显眼,两人花百多文钱租了一辆普通马车,想当然没有自家的舒适。饶是花容已经坐惯了马车,还是有些受不了。
临行前,杏儿给她准备了不少果脯,大多是青梅,这会儿果然派上了用场。
花容含了一颗,酸的直皱眉,看到云栖梧好好坐在对面,她又拿出一颗道:“给。”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自然要大家分享。
云栖梧看了她一眼,捏起青梅,二话不说送入嘴里。
花容不错眼盯着他,半晌之后,这人还是面无表情,她犹疑道:“不酸么?”
云栖梧嘴里含着青梅,声音仍然清清冷冷——“酸。”
花容无语,这是面部神经失调么?这么酸,都没有反应。
她不死心,又拿一个递过去。
云栖梧这次的动作迟缓了些许,到底还是又吃了一个。
花容注视他良久,最后闷闷道:“算了,你还是吐出来吧!”
她难得起了捉弄人的兴致,怎么现在的感觉,倒像是反被捉弄了?
云栖梧不解,他都吃了,怎么这人反而不高兴了?
从清平县到白山县约莫一百多里,马车要走两三天,两人倒也不急,该打尖打尖,该住店住店。
此时刚过了重阳,天气不冷不热,若是忽略了坐马车带来的不适,颇有些游山玩水的意味。
“穿过这片枫林,再有两三里路就到韩山村了。”
那车夫甩着鞭子,指着前面大片的红叶道。
花容和云栖梧下了马车,只见红叶满地,中间隐隐露出一条小径,一直向远处延伸。
“得儿驾——”
车夫一声哟呵,马车沿着原路返回。
云栖梧背着包裹,跟在花容后面,两人踩着枫叶继续往前走。
此时离太阳落山还尚早,阳光洒落在枫叶上,远远望去如同大片大片燃烧的云霞。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花容回转身,边倒着走边笑着同云栖梧道:“你知道么,等到了春天,在枫树树干上凿洞,枫树汁便会沿着洞口流出来。将树液加热,最后就会有好吃的枫糖。”
“……”
云栖梧哑然,这种情形下,京里那些贵女千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枫糖的。或者赋诗一首,或者作一副画,总之讲究的是诗情画意。
“风物考上说,枫糖虽然好吃,可一百斤的树液,也只能得一两斤,而且必须是四十年以上的枫树才成。”
花容滔滔不绝道,眼睛明亮,唇角带笑,心情十分愉悦。
云栖梧想着,枫糖他没尝过,枫露茶倒是喝过!
“哎哟!”
花容说的起兴,加之又是倒着走,一不留神踩到一根横斜而出的树根,险些绊倒。
她紧紧闭着眼睛,心说完了,这下要在云栖梧面前摔个嘴啃泥,最后那一点儿可怜的形象也算没有了。
云栖梧下意识上前,将人扶住,只觉得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