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只听“啪”“啪”“啪”数声,匣子窨明晃晃的千万根蜡烛齐齐熄灭,青烟缕缕,很快淹没在黑暗中。眼前突如其来的混沌令所有人俱是大惊,很快听见江杳在殿外呼喊:“有黑影闪进去了!”
众人顿感如临大敌,当是时月光为乌云暴雨所笼罩,投不进一丝光来,可那如毒蛇般嗖嗖的风声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令人胆战心寒。乌图长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手脚,大喊道:“大家莫要慌!莫要乱走!”
夏斋之内一团乱麻,哭喊声和尖叫声铺天盖地传来。和妶祭出一颗青珠在头顶,借着些许黯淡的光芒,本应在二层阁楼口的沉粼也已不知所踪。
她悚然一惊,只怕沉粼在黑暗中为凶手所偷袭,连忙跑下楼去,见江杳、乌图两人正与一高大魁梧的黑影缠斗,那黑影手持刀锋森寒,一时间三人对峙难解难分。
和妶骤然意识到这片刻的黑暗已带来了太多的变数,不及细想,抄起夏斋顶屉的火折子燃亮了几枚蜡烛。火苗劈啪作响,那黑影似被光线所惊,倏地纵身一跃,蹿到了风雨如晦的外界。
乌图、江杳连同闻声赶来的暮察三人紧追而去,殿内少了刀光剑影顿时阒寂一片。
微弱的烛火为殿外呼啸的冷风所惊,飘飘摇摇,一时又灭了两支。和妶正欲赶过去帮忙,忽闻煦珩“啊———”地一声惊叫,似有极其悚然之事发生。
和妶捏了一把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冬斋结界之处,脚下似有粘稠之物流淌,那种熟悉的、嗜血的气息重新占据了这座宫殿,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又有两人尸横当场。
和妶只感头皮发麻,一瞬间倒隐隐希望凶手出现在自己身后,倏地给自己一刀,也就一了百了地干净。这时乌图长老等人擒了那黑影回来,几人脚下颇快,又不知殿中情形,杂沓的脚步将地上的尚有温热的心血溅出老高。
“这!该死!”江杳低声咒骂一句,连点了数十枚蜡烛,众人终于能勉强看清所发生的的一切。
倒在地上的乃是其中一人乃是鱼隐,又是为利器割喉而死,尸身血花四溅,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另外一人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脉象、呼吸、心跳都已消失,正是之前在炉边打盹的寺主大人。蜡烛投过来明灭不定的阴影交融在二者煞青的面容之上,宛若阴阳脸,分外诡异可怖。仙帝李白
乌图长老道:“如今真凶已被擒获,沉粼仙上一向机智聪慧,遇事逢凶化吉,相信这一次也应无虞。”
话说着心月狐匆忙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沉粼大人在方角仙上的寝殿。”
众人一凛三步并作两步朝方角寝殿奔去,推开大门,但见沉粼瘫倒在矮桌之前,双唇血色尽褪,左臂鲜血淋漓,浑浊的眼眸俨然失去了平日了光泽。见众人闯了进来,强撑一笑,挣扎着却说不出话来。
和妶平日里知道沉粼其人高深莫测,今日乍见如此虚脱无力的一面一面,不禁泫然欲泪。
她奔过去将沉粼轻轻扶起,却见左臂那片伤口之上,千丝万缕的血痕幻出一朵黄绿色的花影来,氤氲萦纡,回缠弥荡,随即消逝,方才狰狞的血痕正在逐渐愈合。
伤口自行愈合?和妶再一次改变了自己对沉粼的认识。这种似乎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古法,此刻竟真实地存在于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和妶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惊道:“你……你竟有自愈的能力?”
沉粼默然不语,似乎身体不大舒服。乌图等人见沉粼并无危险,也便稍稍宽慰,正待开口,猛听得夏斋之中一声巨响。
“糟了,那家伙狂得厉害,竟然醒过来了!”
乌图等人大惊失色,刹那功夫方角已如一尊行尸走肉般横冲直撞了上来。那东西嘴角带着几缕人肉和骨头的残渣,竟把夏斋中鱼隐和寺主的尸身吞了下去。
匣子窨众奴仆见主人竟被生吞活剥,顿感奇耻大辱,青筋暴突,大喝一声便要上前去拼命。乌图祭出仙剑,亦上前助阵。
众人撕打一团,和妶扶着沉粼后退数步,见他那双苍白如纸的双唇微微翕动,似乎要说什么话。和妶侧耳一听,只闻断断续续的声线:“别……让他们……杀了……杀了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