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东以堂堂市政府秘书长的身份前来请关允吃饭,本是示好之意,却上来又提到了薄幸郎一诗之事,而且声音还不小,他不是一时失言,是有意为之。
请关允吃饭,是示好,提及薄幸郎一诗,是敲打。由此关允得出结论,王向东对他又拉又打,是对他当众打崔义天和郑恒男耳光一事的正面回应。
表面上崔义天和郑恒男都与王向东没有关系,其实不然,崔义天和郑恒男都是王启华的身边红人,王启华又是王向东的侄子,就如动了关允就拂了蒋雪松的脸面一样,打了崔义天和郑恒男,就是打了王启华,打了王启华,就是触及到了王向东的底线。
作为王姓的代表人物,王向东如果没有正面回应,他就不是王向东了。
只不过薄幸郎一诗出现得不是时候,让王向东及时抓住了机会,想借机对关允明敲暗打,也说明了一点,王向东虽有示好之意,却无服软之心。
如果说在没有拿到进取学院的包裹之前,关允还真拿王向东没有办法,或者说,至少一时半会没有制约王向东的计划,但现在,关允胸有成竹,智珠在握,他呵呵一笑:“好,王秘书长金口一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伟全也说:“我也去凑凑热闹。”
王向东爽朗地哈哈一笑,用手一摸大背头:“薄幸关郎fēng_liú心,夏女走后登金门。不见枝头春情落。只有孔县哭温琳——谁写的诗?刚才我从政府办出来的时候,都在传,有人说是关郎是关秘书,我就想问问关秘书,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好一个王向东,明枪暗箭一起上,又拉拢又打压。有一手,郭伟全在一旁脸色微微一变,心想王向东在市委是有名的难缠。被他缠上了,很难摆脱,看来他对耳光事件耿耿于怀。不想轻易放过关允。
正好薄幸郎事件给了王向东一个机会,他是想当面落落关允的面子,好让关允在他面前收敛三分,如果关允被王向东的气势压制,晚上的聚会就不是王姓向关允示好,而成了关允向王姓服软认输的一出了。
关允能斗得过王向东?郭伟全暗暗替关允捏了一把汗。
关允似乎被问住了,愣了愣神儿,足足过了一分钟才说话:“天下姓关的多了,薄幸关郎也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天下所有姓关的男人。哈哈……”
郭伟全暗暗摇头,关允的回答不够精彩,底气也不足,怕是要被王向东压一头了,也是。多少年了,王向东在市委左右逢源,是一个人精,官场上向来脚踩两只船的人,最终会是两头不落好,但偏偏王向东两头落好。可见他长袖善舞的本事非同一般。
关允到底年轻,官场经验欠缺,在王向东面前讨不了好也正常,郭伟全惋惜之余,也只能替关允无奈了。
不想关允话一说完,话锋陡然一转,又说:“不过,薄幸郎这首诗,我以前好象就听过……”
“哦?”王向东被关允的话题一转,就有点不明所以了,问道,“这话怎么说,难道这首诗以前就有?”
“是呀,以前就有,不过版本不是现在的版本,是有人篡改了,故意乱泼脏水,我记得以前的版本是……”关允微一沉吟,说道,“雄心王郎攀附心,日思夜想跃龙门。不见穷苦百姓泪,只闻集资声声勤。”
关允的诗是什么意思,郭伟全没听懂,不过他却注意到王向东脸色陡然一变,眼中蓦然冷光一闪。
关允也注意到了王向东的异常,却假装不见,呵呵一笑:“我还听说过这首诗的另一个版本,王秘书长想不想听听?”
王向东脸上的倨傲之色收敛了三分,温和地笑道:“听听,为什么不听?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刚才的版本就挺有意思,不过我没听懂在说什么。”
“我也不太懂,大概琢磨了一下,应该和一件集资案有关,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关允微微一笑,背起双手,迈开方步,又说,“另一个版本更有意思,说的是——fēng_liú白郎喜新心,一茬新人换旧人。不见小易容颜改,只听日凤夜夜吟。”
如果说第一首雄心王郎的诗已经让王向东心中雷声隆隆,若不是他多年官场经历练就不动如松的本领,早就在关允面前拂然失态,那么第二首fēng_liú白郎的诗几乎让他险些惊叫出声,是的,多年来左右逢源已然让他自认黄梁风浪再大,他始终会站立潮头,任凭风吹雨打也是我自巍然不动,却不想,事隔多年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了遍体生寒的感觉。
是的,浑身发冷!
雄心王郎指的是谁,外人或许并不知情,他却心里有数,就是指他王向东。而一首雄心王郎的诗,几乎写尽了他的*和奋斗历程——雄心王郎攀附心,日思夜想跃龙门。不见穷苦百姓泪,只闻集资声声勤——从他的起步,到他现在和郑姓之间最大的利益纠葛,全部跃然诗上,怎不让他胆战心惊?
关允怎么会知道他和郑天则之间最大的合作?他和郑天则之间的秘密合作,不能说瞒天过海,也确实整个黄梁也应该没有几人知道,以关允才来黄梁不久的资历,他不可能清楚其中的玄机,但偏偏关允不但知道,还三步成诗当面点醒,王向东悚然而惊,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关允几眼,感觉眼前的关允年轻的脸庞在淡定从容之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没错,王向东没在蒋雪松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也没有在呼延傲博身上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