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公脑中不禁想起当初简王府的步步维艰,简老王妃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儿媳均是英年早逝,两名孙子一个身受剧毒一个牙牙学语,就凭着她一介女子,将濒临覆灭的简王府撑了起来,这份韧劲这份毅力这份手段,当真是让人心服口服,难怪连太皇太后也对这样的女子赞不绝口。今日简老王妃刚刚进京,太皇太后便命自己前来迎接。
“祖母。”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方才还在十丈之外的简珏已来到眼前,只见他低声轻唤了简老王妃一声,清冷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关心。
简老王妃抬头看了孙子一眼,微笑着对简珏微微点了下头,这才转目看向俞公公,客气有礼道:“今日有劳俞公公了。”
俞公公见简老王妃地位崇高对自己却依旧客套有礼,也跟着笑道:“王妃客气了,这一切都是老奴应该做了。既然宁郡王前来接王妃,那老奴就送到这里了。”
说着,俞公公对二人微微弯了弯腰。
“有劳俞公公了,太皇太后那边离不开人,俞公公请便。”简老王妃也不强留,笑着点了点头,便放他回永乐宫伺候太皇太后。
俞公公听罢,弯腰对二人行了一个宫礼,便领着身后的宫人们转身离开。
俞公公离开,简珏护着简老王妃继续朝着宫门口走去,待来到简王府马车前,简珏挥退了宫人们,亲自抱着简老王妃上了马车,遂命侍卫在宫门落锁前驾车离开。
“太皇太后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当真是老当益壮。”直到马车远离皇宫,简老王妃这才开口轻声说道,但见她神色淡然,眉宇间却隐隐浮现出一丝倦意,想来因为这段时日日夜兼程地赶路累着了。
简珏见状,心底浮现一抹愧疚,越发心疼自己的祖母,便沉默地为简老王妃斟了一杯热热的清茶,亲自捧到简老王妃的手中,这才缓缓开口,“太皇太后的精神头素来不错,否则皇上又岂会顾忌太皇太后而对大长公主一再的忍让。轻尘刚被宋培臣接入相府时,太皇太后亲自接见,同时支持长孙策将轻尘接入太傅府,成为名正言顺的长孙小姐。只是此事却因为皇上的介入而作罢。祖母,太皇太后这些年虽然深居后宫颐养天年,但是该管的事情却毫不含糊。”
见简珏谈及要紧的事情,简老王妃轻抿了一口茶水,眼底一片凝重之色,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当年的事情,简王府背了黑锅,就算太皇太后不查,我们也要为自己洗冤。只是,太皇太后插手宋培臣家事,这里面的深意就值得人好好琢磨琢磨了。太皇太后忠于皇族,这一生皆是在为皇族谋算,绝不会做出有损皇族之事,也绝不允许他人做出对皇族不利之事。”
简老王妃话中有话,显然是对某事有了怀疑。
简珏安静地听着,心中却亮如明镜,脸上神色十分沉着冷静,显然早已就此事与简老王妃有过讨论。
“幸而玉丫头与宋培臣毫无关系,否则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简老王妃稍稍松了一口气,当年庆武帝赐婚她的儿子,让京中才貌双全的名媛远嫁镇守北疆的简王,虽被百姓传为佳话,但简王府人人心知这不过是庆武帝安插在简王府的一颗棋子。
幸而成亲后,自己儿子儿媳感情深厚,儿媳更是一心向着简王府,后来又追随夫婿殉情,当真是可歌可泣,让人心疼不已。
时隔二十余年,自己孙子爱上宋培臣之女,而宋培臣身为平治帝手下的第一大臣,这嫁女一事又岂会如表面这般简单?简老王妃虽不怕再将一枚棋子迎入简王府,但始终是不愿看着自己的孙子重走儿子的老路。因而在知晓玉轻尘乃女国公主的身份后,不禁宽了心,这才有此感叹。
听出简老王妃言语间的唏嘘之意,简珏淡淡地勾唇一笑,声音清浅却极为坚定道:“即便她是宋培臣之女,我也非她不娶。玉轻尘是玉轻尘,她始终只是玉轻尘,与宋家毫无关系。”
简珏说得肯定自信,让简老王妃不由得挑眉看了自己孙儿一眼,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岔开话题,“今日太皇太后见我,只是叙了叙往日的情分与现状,想来日后还有不少被宣入宫的机会。只是,太皇太后如此看重简王府,想来也是有所图。咱们不怕人家有所图,就怕无所图,这样才能更好得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简珏听之,也随之淡淡一笑,深知祖母能够说出这番话,已是认同了他与玉轻尘的事情,也会尽心为他们二人筹谋。深宫之中,他一介外臣自是不能随便踏入,太皇太后在大夏的地位至高无上,能够让她点头同意,平治帝等人也不会多加阻拦。因而,太皇太后处,还是需要劳烦他的祖母多多筹谋。
至于平治帝与宋培臣处,自然需要他亲自出面,让那二人舍了湛然选择自己。
马车出了皇宫,一路往简王府奔去,简王府侍卫驾车极稳,随见马车狂奔,车内却十分平稳,丝毫感觉不到半点颠簸。
祖孙二人聊了片刻,简珏见简老王妃脸上倦意更重,便停了深聊,只静坐在马车内沉思冥想。
翌日。
一辆华丽奢华的车撵自宫中驶出,朝着简王府而去。
车撵华贵不可直视,乃是宫中贵妃位分才能够乘坐的,沿途百姓纷纷顿足观望,猜测着这是宫中哪位娘娘的车撵。
赫连塔娜一改往日骑马恣意的姿态,气质娴静地端坐在车撵中,身着橘黄色绢纱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