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由方才的明亮稍稍转暗,宋培臣终于转过身,目光却并未立即投向玉轻尘怀中的孩子,反而直视身后的玉轻尘,沉声开口,“皇上方才已下旨,命宁郡王、尧郡王以及清郡王一同回京。”
玉轻尘神色不改依旧波澜不惊如古井般沉稳,听完宋培臣所透露的消息,只淡淡回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是无才女子吗?我宋培臣的女儿,岂有无知之辈?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宋培臣抬手指着一旁的座位让玉轻尘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桌后坐稳。
“匈奴一仗顺利解决,皇上定然龙心大悦,自是要lùn_gōng行赏,此时召回三位郡王也在情理之中。”玉轻尘开口,却只涉及圣旨表面的意思。
“匈奴起源于漠北,常年骚扰大夏北边疆土,却因为简王府屡屡受挫。这次匈奴却改变策略,声东击西,挑衅我大夏北边疆土之时竟攻向驻守东边的沐王府,待搅乱东边秩序之时却又猛地攻击驻守西边的湛王府。轻尘,你素来冰雪聪明,能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宋培臣却自顾自地将这段鲜为人知的军情说了出来。
玉轻尘心头微微诧异,难怪乎平治帝下旨同时召回三个王府的郡王,这里面竟还有这一段事情。若宋培臣所说为真,那么事情定不会如表面所呈现的这般简单。
玉轻尘微摇头,言简意赅地回道:“不知。”
寂静的书房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抹黑影罩在头顶,宋培臣已立于玉轻尘身前,俯视她怀中的孩子。
“是个漂亮的孩子。”淡淡地开口,宋培臣微弯腰握着孩子的手腕,精明的眸子细细查看着手腕上刻字的手镯,待看清那个‘然’字后,这才放开孩子重新坐回桌后。
“这个孩子长得并不像湛然。”宋培臣却突然转变话题,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引向玉轻尘怀中熟睡的孩子身上,一双厉目直接射向孩子的睡眼,语气肯定道。
玉轻尘抿嘴不语,等着宋培臣下面的举动。
“为父已替这孩子安排乳娘,你只需做好入宗的准备便可。”宋培臣的目光转向玉轻尘,目色中已含着淡淡的警告。
玉轻尘莞尔一笑,回道:“轻尘明白。父亲仁慈。”
见玉轻尘并未固执己见,宋培臣眼底目光微霁,叮嘱道:“为父会邀请三位郡王前来参宴,这段时日你好生学习礼仪,不可丢了相府的脸面。”
“是,若没有其他事,轻尘告退。劳烦父亲让乳娘前去宋园接人。”语毕,玉轻尘起身,神色淡然地退出书房。
宋园暂时只有玉轻尘与哑娘二人居住,待玉轻尘回到宋园,园内一片寂静,却让玉轻尘紧绷的心稍稍放松。
宋培臣当真狡猾,本是自己收养这孩子,却不想他居然将此事变为相府收养,这不但为相府赢得美誉,更对自己的闺誉毫无半丝影响。
只是,玉轻尘勾唇一笑,宋培臣担心之事本就不是她此举的目标。
“啊啊。”哑娘踏出阁楼,看到玉轻尘手中抱着的孩子,眉头稍稍一皱,却还是伸手将熟睡的孩子抱入自己怀中,跟着玉轻尘走回内室。
“将他放在软榻上,替我准备晚膳。”玉轻尘点燃烛灯,轻声吩咐一脸担忧的哑娘。
哑娘满腹担心却无从说出口,认真地看了孩子一眼,这才点头离开内室。
玉轻尘走到软榻前,半蹲下身子,视线落在小家伙的脸上,响起京兆府门前湛子慕与湛秀之间看似寻常的对话,玉轻尘随即伸手执起孩子的手腕,细细把脉。
“咦?”半晌,一抹诧异之色划过玉轻尘平静的美眸。
有所发现,却让玉轻尘猛地皱起眉头,搭在脉搏上的手指稍稍用力,再次静心把脉。
答案渐渐清晰,玉轻尘脸上凝重的神色不减反增,掌心凝聚真气注入两指指腹探入孩子的手腕脉搏中,进一步验证方才细微的发现。
“果然如此。”半晌,玉轻尘放开孩子,目色严肃地望着眼前小小睡眼。
虽然残留在孩子脉搏中的真气已经极少,却不是无迹可寻。自己方才以真气试探,果然找到一丝气息的存在。到底是何人会将真气输入这么小的孩子体内?那人到底有何目的,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利用?
难怪乎京兆府门外,当湛子慕看到醒过来的孩子时出声询问湛秀,显然湛子慕已对这个孩子起了疑心。一名年仅两三岁的稚子竟能够在短时间内自行解开穴道,的确十分可疑。
思及此,玉轻尘伸手将孩子身上沾血的衣衫尽数脱去,仔细地查看孩子周身,却并非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取过毯子将孩子的身子包好,玉轻尘坐到桌后将孩子手腕的金手镯细细描绘出,将宣纸放入孩子的衣衫中,最后用绸布包裹好衣衫放入衣橱中。
做完这一切,玉轻尘这才坐回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慢慢品饮。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将茶盏放回桌面,玉轻尘淡然出声。
只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瞬间传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宋夫人面色微冷地领着几名婢女来到玉轻尘的面前,语气微带责备道:“相府嫡长女行事素来备受瞩目,你此番擅自将人带入相府,你可知事情的严重?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不仅仅你的闺誉毁于一旦,相府女儿的声誉更会受到影响,更甚者会影响夫君的前途。”
玉轻尘眼眸微抬看向宋夫人身后站着的几名婢女,只见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