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还没有回到昊京,不知他走后这后宫之中也颇不安静。
很多人都觉得皇帝临行前的那道皇子交由碧霄宫抚养的敕令,是要翻天,重华殿的主子必然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可是等她们再次对碧霄宫朝拜起来,对重华殿的主子也开始鄙夷的时候,却渐渐发现情势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
尤其是那个多心的吴美人,虽然在争宠上没有发挥到什么聪明才智,可是深宫寂寞,总要找点事情做的。
她也曾经经常在重华殿走动,想着既然已经押了一次宝,怎么能轻易就换了赌注呢?何况那些人现在兴冲冲的跑去碧霄宫,还不是要碰一鼻子的灰?
打定了主意,她就准备出发,走之前先收拾了几样新鲜的果子,拿一个干净的帕子包了,左看右看只觉得单薄,又从柜子里抽出了一罐洋槐蜜来。
那蜜的成色金黄,尚未打开就能感觉出一股子清甜的气息透瓶而出。
可能是那蜜中若有若无的槐花,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旷神怡吧。
她又拿了一张花笺出来,用小银刀裁了一条出来,端端正正写了槐蜜浮香四个字。
写好后就细细的贴在了罐子上,又找了一根五色的丝绦,将罐子口扎了几圈。
左看右看,这都更像是一份端正的新意,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旁边的侍女凑趣道,“小主这几个字还真是写的漂亮,不知要把这蜜是送给哪位娘娘去啊,还这般用心的装饰了。”
吴美人眼波一转,“你猜呢?”
那侍女想了想,“如今陛下远征了,别说后宫里就是前朝有事不决,也是要让碧霄宫的云妃娘娘裁决的。
我们小主这般冰雪聪明,一定是去碧霄宫送礼的。”
吴美人摇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侍女的额头,“你啊,看起来灵巧,实际上是个愚笨的。
这时节,人人都往碧霄宫跑,可碧霄宫的那位主子是个冷情的认,别说是心肠,就是肝和肺怕也都是冰冷冷的。
根本是捂不热的,你就是送这上好的蜜过去,她也是看不到眼里的。
何必费那个功夫呢?”
那侍女点点头,“还是小主聪慧,我这样愚笨的就想不到这点。
说句不当说的,碧霄宫的云妃娘娘也太傲气了一些。
一个无子嫔妃,还病恹恹的,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陛下迷的五迷三道的。
这满宫上下,都得仰她的马首是瞻。
这些也就不说了,关键是重华殿的娘娘还不容易生了个皇子,竟让陛下一纸诏令,就说是交由碧霄宫抚养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还真是不懂,小主,你倒是行行好,给我也讲讲。”
后宫里左右无事,早晚间无非就是串串门子、做做活计,不过是靠闲聊度日。
她们不管品阶高低,都有每月的定时收益,衣裳鞋子也都有份例,到日子就能支取银钱,做那些针线活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倒不是等着穿。
因而这闲聊,竟成了后宫里的头等大事。
这里没有东家长西家短,只有一个家就是皇家,可是挡不住他们的八卦之心,总能找些谈资出来,况且她们回娘家又便宜,因而这京城里的各种掌故八卦,都烂熟于心。
八卦故事听多了,也是有好处的,就是在发生类似的事情时,你会有个比较,有个预判,有个参照。
例如这夺子的故事,民间也多得是。
虽然夫人无子,但一样可以享受各个姬妾的孩子的孝敬,那是嫡母,也是正经的孝道,没什么好说的。
但偏偏有另一类夺子故事,某个受宠的姬妾无子,便会谋算别人的孩子,各种明争暗抢,过到自己名下为止。
这样的故事听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宠爱还想要子嗣。
总有些时运不济的,或者是身份低微,或者是娘家败落,或者是色衰而弛,总之不能得到家主的怜爱了,便连孩子也保不住,只能任由人拿去充门面,并巩固她们自己的地位。
因而在皇帝的圣旨下达时,这些嫔妃们第一就想到了那些八卦故事,想到了夺子的种种阴暗谋算。
她们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又朝着碧霄宫表露出无限的崇敬和嫉妒,虽然背后都会吐口水,骂云妃娘娘是妖妃。
可是在她们的心底里,各个都是期盼着自己也有朝一日能有着云妃娘娘那般的好运气,可以得到皇帝陛下的垂青。
她们从来没有觉得云妃娘娘真的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她运气好,而自己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若有那一日,也必然会如此,不管是谁的皇子,先抢一个过来再说。
因而这侍女左左右右听到的不过是这样的言论,对自家小主这样奇怪的举动,就真的是无法理解,无法认同的。
吴美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着侍女那空洞无神的眼神,那硕大的发髻之下,似乎是更加空洞的大脑,不由得笑了笑。
“这世上的认都说女人得有一副好皮囊,可是要我来看,这皮囊哪里有好的心窍重要呢?”
那侍女听了更加的糊涂了,“小主,你这是气糊涂了把,若是论相貌,虽然小主比不上碧霄宫的云妃娘娘,可是跟朝仙馆的月贵人,也算是不相上下了。
可是月贵人凭着会弹曲子,也算是分去了一点陛下的宠爱。
可是我们这里,别说是陛下从未踏足过,就是您去侍寝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呢。”
吴美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