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船一步一步划向湖心时,画心第一次觉得小姐是这样的不安。
姑爷既然能回来,那就是好事,为什么她还是这样的闷闷不乐。
在画心的心目中,像小姐一样美貌又有大才的人,为什么还是这样不快乐啊。
她一直不懂,她以为有了好的家世,有了美貌,就已经足够在这世间快乐的生活了,可是小姐为什么总是不知足呢?
她已经拥有了一般女人想要的一切,帝王的恩宠,教众的崇拜,其他女人的嫉恨。
这一切都是那么光鲜,那么耀眼,任意一项都可以把一个普通的女人捧上云端,让她们开心的天天飘起来。
可是小姐总是愁眉深锁,她的眉目仿佛从未舒展过,总是被那样淡淡的哀愁笼罩着。
她不喜,却也不悲,只是有着说不出的心事。
如今,几年的等待有了结果,按理说小姐该从此轻松愉悦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样纠结呢?
画心不懂得,也许以后也不会懂得,但这吧妨碍她关心小姐,她爱小姐,她会永远支持小姐。
若不是小姐,她还在青城山里砍柴,可能现在早已经做了某个山民的妻子,养了一群褴褛衣衫的小孩子。
那种场面,不敢去想,也不忍去想。
画心只觉得这辈子跟着小姐,便是最好的人生了。
可能是因为心念不稳,衡英没有办法用念力划船,任由画心笨拙的划着船桨。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衡英忽然问了一句,“画心,你不是怕水的吗?”
画心也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缩了缩手,但至少那么一瞬间,她又抓紧了船桨。
“小姐,你今天心事不宁的,怕是不能驾船。
我是怕,可是只要跟着小姐,我就不怕了。”
衡英回首拍拍画心的手,“你的心,我都懂得的。”
接下来就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她的眼睛看着湖中心的玑荷,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那种熟悉的淡漠的表情,重新又浮现在她的脸上。
画心看着小姐的变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自己呢?她望着幽深的潭水,越发的紧张起来。
那划桨的手也开始哆嗦起来,虽然做惯了力气活,可是这一刻,她的胳膊都慢慢软了下来。
一个失神,竟将船桨松脱了。
小船在湖面上开始打横,还摇晃了两下。
“呀……”画心惊叫一声,她不知该如何向小姐交代。
可是她没有被责备,小姐还是不说话,船却已经靠着小姐的念力,平稳的继续向前了。
画心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在小姐需要自己的时候,竟这般的拖后腿。
很快,船便到了湖心。
画心不知小姐是如何使用念力的,她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比人力要平稳和快很多。
念力是不需要体力支持的,耗损的是人的精神力。
小姐在深宫之中,从来不是养尊处优,而是勤修苦练。
没有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辛苦,又耗费了多少时光。
大家都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云妃娘娘,必然是日日都是钟鸣鼎食,吃人间没有的美味,穿民间看都没看过的绫罗。
实际上,她夜夜观星,修习道法,比在青城山之时还要勤谨。
她的身子虽然很弱,但是她的念力却异常的强大。
不知是上天的赐福,还是个人苦修的结果。
别人不知道的一幕幕都曾在画心的面前展示过,她真不知拥有这样的人生,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容多想,画心已经察觉的姑爷的气息了。
很奇怪,之前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只要姑爷一走进,她就能感觉到一股暖流。
不同于小姐的清冷,姑爷一直是很暖的人。
就像现在,秋日的湖面凉风拂过,本来身上的衣衫都充满凉意。
可是忽然间,就又一股子暖意涌过来。
“是姑爷,是姑爷回来了。”
画心激动的叫着,一副掩不住的喜悦。
“小怡,你回来了。”衡英此刻也再次激动起来。
毕竟人的感受比那些空洞的概念更让人动容,这融融的暖意,就是他不会错了。
“你们,都还好吗?”
衡英见玑荷上端有一个明亮的橙色的泡影,里面看着空荡荡的,可声音确实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小怡,我来接你了。”
衡英看着那个橙色的泡影,不觉有些哽咽。
好好的一个人,却成了一个泡影,虽然他有了神识,可终究还不是一场幻空泡影吗?
“衡英,且等等。
让我再看看这星辉潭,让我再看看你,离开了这玑荷母体,我就没办法这样清楚的看你了。”
衡英默然的点点头,她并不知神识还能够看,在以前的认知里,他们都知道即使他能够回来,也只是神识,只能听说和思考,并不能真的再融入到现实的生活中。
仿佛长长久久的一刻钟,只听那橙色的气泡叹了口气,“好了,现在做分离术吧。”
衡英听了这话,立即行动起来。
她必须让钟怡的魂魄和玑荷分离开来,这样,钟怡才可以自由的在世间活动。
可是玑荷和钟怡的魂魄在之前的漫长时间中早已经融为一体,为了让钟怡的魂魄恢复,玑荷用了自己积存的千年精神力让自己跟钟怡捆绑在一处。
当钟怡完全恢复的时候,这一切连接也该断开了。
可是他们的细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