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碧霄宫出现在眼底时,宣德帝的主意忽然变了。
这会子忽然冲过来,真的是冲动了。
她若真的想走,自己又如何能拦得住?且不那道法的玄学,就是她从这宫中大摇大摆走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第一时间来禀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宣德帝,而是回到了姬繁生的时代,他只是一个脆弱的随时会被爱人抛弃的可怜人。
甚至,他眼前的牌匾都开始发花,他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他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碧霄宫那三个字重新对焦,变得清晰起来。
就这样默默静立了片刻,他觉得精神好转了,自己又回来了,这才走进去。
宫门侍立的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谁也不敢多嘴,按规矩行了礼,就侧身开了大门,让皇帝进去。
平日里,这碧霄宫都是大门紧闭。
若是不相干的人,真要送些东西的,就从角门进出。
只有来了要紧的人物,大门才会洞开。
随着大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必然知道是来了重要的人物,而这个时节能来打扰云妃娘娘清修的,还能有谁呢。
宫人们心里都清楚,也便都自觉的屏息凝神,更加心的打点起手上的伙计,生怕被揪出什么错来。
云妃娘娘这几日都在对着那卷画轴,她翻阅了很多相关资料,还是没有参透其中的奥妙。
等宣德帝进去的时候,她还是呆呆的看那副画。
“衡英……”宣德帝用了最喜欢的那个昵称,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初相识时的称呼,也是一直以来两个人互相信赖的标志。
早就有人来通报过了,只是衡英现在心里只惦记那副画轴,反而没心思去应付皇帝。
“繁生,你来看,你觉得这幅画是的什么?”
衡英招了招手,让宣德帝上前。
这一刻,他们不是什么皇帝和宠妃,就像书斋里两个遇到了难题互相帮助的学生。
姬繁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他一向在书画上都不大懂,时候生活艰辛,私塾里学的那点子东西早就还回去了,也没人给他一个风雅的熏陶。
要赏画,也还是从看衡英画画开始呢。
这会子忽然让他品鉴起来,他有点讪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繁生,你不要为难,我不是让你品鉴画的内容,我就是想知道普通人是怎么看这幅画的。”
姬繁生见衡英已经的这么开了,便把心中的顾虑都打消了,也直接问道:“这就是从中安宫拿出来的那个画轴?”
衡英点点头,“许皇后是我的故交,我也没想到她那里还有这个好东西。
只是我琢磨了几日,也没看出关窍来。
若是能破解了这个东西,那去达马蒂也不是不可能了。”
姬繁生忽然来了兴致,“你是,这个画轴是一个跳转时空的机关?就像那白芷国的灯塔?”
“嗯,我仔细想了想,当年许皇后的事情,你虽然不,我也晓得她肯定不是自己走出这宫廷的。
那必然是有其他的法子,答案应该就在这幅画里。
师父一直偏心,没想到给了她这个宝贝。”
谈起旧事,衡英还是有一点难过,当年虽师父屡屡自己资质好,学东西快,是修道的上好苗子,可是她心里还是偏爱许曼殊。
也是,自己不过是呆了那么一两年的世间,可是曼殊是在那里长大的。
“当年的事,已经没几个人知晓了,凡是知道内情的都被杖杀了。
我当时觉得做的太过了,可是姜太后主持的,她皇家的事情,就不得不如此干净利落。若是要疼惜这些人命,那许皇后就不该走。
你现在提起来,我倒是想起来,那一她还在含元殿主持了接待内命妇的典礼。
一切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许皇后一向是谦和有礼的冷漠样子。”
提起许皇后,姬繁生本能的拒绝。
这是公开背叛自己的女人,她顶着皇帝发妻的名分,却第一个逃离了自己身边。
虽他对自己母亲过不介意,可是怎么能不介意。
那时候的自己孱弱而没有力量,确实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敬爱的夫君。
姬繁生上前一步,去看那打开的画轴。
那画纸蒙尘的久了,虽然用心的清理过,可是纸色已经黯淡了好些。画面上的颜色也都不再鲜丽,好在画家的笔法好,单凭线条就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老子出关图吧,年幼时听私塾先生书,也讲到过老子,讲到过老子骑了一头青牛出关去了。
这上面的老者,飘飘若仙,一定是老子了。
可是,他为什么骑的是青牛呢?
马不好吗?”
衡英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姬繁生的鼻子,“调皮哦,老子是可以御风的,还何须牛马?
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而且我总觉得这大青牛别有机扩,只是我们不懂。”
衡英着,用手去细细的摸那大青牛,这一次,她意外的长大了嘴。
“衡英,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衡英好像还没有从吃惊中恢复过来,“繁生,你也来摸一下。”
姬繁生也用手指贴着衡英的手指,他觉得衡英的手好凉,一直要凉到心里去那种。
他就开始心里自责起来,这几日竟真的没有来看过她。
她的手这般冷,身子肯定更不好了。
“是摸那大青牛啊。”衡英轻轻的提示着姬繁生。
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