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穹律例,凡是死后无人前来认领的尸体,衙门为了查明死因是可以直接解剖的,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会提出要进一步验尸。
将笔墨交给了张青,祁辰简单交代了一番后便重新戴上了手套和口罩,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排大小不一的薄刃刀具,依次摆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动手前,她对张青道:“关于死者的身份这里补充一点,死者双手掌心和虎口处有老茧,应该是常年握长枪所致,据此可以推测死者生前应该是一名至少在军营里待了十年以上的军人。”
说着目光在死者的脚上一带而过,她道:“而且职位不低。”
“你是如何判断出他是军人,而且职位不低的?若是单凭手上的老茧只怕难以令人信服吧?据我所知,惯使长剑的人虎口处也有老茧。”韩昇是个直性子,觉得不解便直接问了出来。
祁辰淡淡扫了他一眼,拿起死者的右手,道:“使剑的人手上当然也会有老茧,但那茧子绝对不会出现在掌心,而是在指节处,这是其一。其二,我方才说了,他的两只手上都有老茧,且右手上的老茧比左手更厚一些,很明显是个右撇子,如果他惯用的兵器是长剑的话,那么请问他左手的茧子是从何而来?”
“天穹自开国以来,军队里的通用兵器就是长枪,寻常人家私藏长枪便是犯法,所以此人定是出身行伍无疑。”
“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祁辰走到另一头,重新脱掉死者脚上的鞋子:“死者的前脚掌上有明显的茧子,这是常年骑马的人踩马镫留下的印迹。在军营里,应该不是随便拉出来一个大头兵就有骑马的资格吧?”
韩昇听罢,心中不禁对她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叹服不已,当下便敬佩道:“多谢祁小哥解惑,韩某受教了!”
见他不再提问,她右手执起其中一把薄刃,从死者的喉部划开一道口子,沿着喉管一直向下,直至整个胸腔被剖开,面不改色地从中取出了心肺,并一一分解,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在整个停尸房内蔓延开,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祁辰以外,都忍不住一阵作呕。我有一条时空表
“如果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求死呢?”祁辰再次语出惊人。
“关于这一点,或许这个东西能够替大人解惑。”说着便用镊子从死者的胃里取出了一只用鱼线紧紧缠绕的油纸小卷,上面印着一个狰狞的暗纹图腾。
瞧见那东西的那一刻,安远道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也随之变了几变。
韩昇眸中快速划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骇然:“这是?”
“应该是死者自己吞入腹中的。”将油纸卷交给韩昇后,祁辰并未多说什么,低头将器官一一放回死者胸腹中,又用鱼肠线将创口缝合,做完这一切,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准备离去。
自始至终,她都再未多看那东西一眼。
“且慢,”安远道突然出声,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关于这件案子,祁小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两个字,祁辰回答地干脆利落。
攥着油纸卷的手紧了紧,韩昇略一思忖,上前一步,朝她拱了拱手,真诚道:“祁小哥,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韩某在此深表歉意。但是这件案子还望你不计前嫌,再多指点一二……”
“韩捕头希望我指点什么?”祁辰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
见他沉默不语,她不由笑道:“死者的死因已经查明,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仵作,验尸的事我义不容辞,至于破案,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言罢便拎起自己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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