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这一扇门打开,宛如开启了另一段时光隧道。这个男人还是不同了,西装革履,戴平光眼镜,儒雅又冷峻,硬生生的将骨子里散出的妖艳和邪肆压下去几分,就那样不动声色的迎视他的打量,又像是另外一个人。

那样的稳重,只能是时光赋予的。

秦秋彦摘下平光镜,走过来。

伸出手:“纪法官,好久不见。”

纪梦溪同他十指交握:“好久不见,我是叫你秦总,还是薄总?”

秦秋彦微微好笑:“纪法官真会说笑,这里哪有什么薄总,只有一个你要见的秦总。”

吴胜超已经关合大门退出去。

秦秋彦请纪梦溪入座。

不得不说,近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纪梦溪也是一点儿没变。看来风霜对男人果然偏袒。

秦秋彦开门见山:“早知道纪法官要来,可是没想到这么快。”纪梦溪递上来一支烟,被他婉拒:“江南不喜欢,就戒掉了。”

纪梦溪轻声笑了笑,含到嘴中,也发现烟草没什么好,吸进去尽是苦涩。

早知道秦秋彦睿智,几乎是料事如神。

还是问他:“为什么笃定我会来?”

秦秋彦看着他,淡淡说:“因为你太了解江南,而江南身上有数不尽的破绽,我知道你们接触的时间稍稍一多,定然瞒不过。”

纪梦溪只吸了两口,掐灭手里的烟就只剩下感叹。不得不说,两个人都太了解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关系,似乎可以做一对好朋友。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要知道,我做的可就是这一行。你当年金蝉脱壳,从我们执法人员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虽然当年的案底已经消了。可是你出来了,可以马上再度立案,将你绳之于法。”

秦秋彦嘴角的痕迹很淡,不惊不惧的。

“既然纪法官真的想秉公执法,何必现在找上门来?我现在不比当年,当年能跑得了,我现在依然跑得了。”

所以他才说,这个男人到底为江南放弃什么,只怕谁都不知。

纪梦溪摇了摇头,感叹:“被你算准了。而且你说的不错,江南破绽太多了,简直露洞百出。我那样了解她,的确只要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是你出现了……”

这些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南是非薄南风不可的,她身边不是没有好男人,而且不止一两个。哪一个对她有心的人不是关怀备至?若是一般的女人只怕早就心动了,可江南仍旧心如死灰。那些年她即便没死,跟一个疯子又有什么区别?

嘻笑怒骂,俨然行尸走肉的行走于世间,那样子像极了鬼魅。

而心灵上的创伤,要用心药医。可是,江南的那一贴良药不在了,所以那么多年,离正扬,黄宇带她找了那么多好的心理医生都没能将她根治。

就算她来到z城很长一段时间,同样时好时坏。发作的时候夜半三更哭起来,有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给朋友打电话,天涯两端,轻声细语安抚着她睡,一觉之后又像是忘记自己做过的傻事。伪装着坚强,假装自己跟别人不有区别,其实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根本就很不正常。

但是,自打她进入永新集团,做了法律顾问之后,便一点点恢复如常了。每一次打电话报平安都能听出她精神状态不错,即便气息奄奄,也只是听她说被这样或那样如山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话语间微微的满足,又不像是真的倦怠。

纪梦溪从不相信z城是她的一块福地,只因为来到这里,吃这里的水,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病就转好了。

只能说根医她的那味药找到了,贴到了心口上,抚慰着溃烂的伤口,才一日一日转好了。

这个原因纪梦溪最早的时候自然没想到,就算第一次见秦凉,觉得幸伙面熟,也没想到会是薄南风的儿子。

那时候两地之隔,时常来看江南,并不能那么赶巧正好她精神状态不好。所以,不能确定她发作的次数是否真的减少。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才有一点儿感觉,似乎是真的恢复许多。直到黄宇结婚,江南回s城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一住就是很长时间,纪梦溪时不时去江南,或者叫出来两人一起吃饭,才彻底感觉到江南是真的好转了。

隐隐有一些觉察,也只是惊蛰那般。直到后来“秦秋彦”这个名字在耳畔中高频率出现,再到秦凉持久战似的住在江家,一些猜想也如涟漪一般在心里逐渐扩大。

昨天最终确定下来,秦秋彦这个男人是疑点重重的。不会有一个领导对下属宽容如斯,即便江南有的时候真的有一点儿讨巧,可是,有的时候她也着实很笨。

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如果说她真的被上司看重。可依江南的性情只会敬而远之,不会短短几个月快速走近。

除了薄南风,绝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可以这么迅速的渗透进她的心里去,并将她的伤痛抚平。她已经为那个男人着了魔,要是能说好就好,就不会有后来刺激大发的江南了。

江南什么时候接一个人的电话需要背着他了?正因为是顶头上司,直呼大名时那种不自知的娇嗔和蛮横是不是很不正常?江南明知他是喜欢她的,这些年一直深深的喜欢,却从不对他恃宠而骄。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会,后来就再不会了。但他意料得到,对薄南风也一定会。而昨晚她便是如此,一个可以激发她深度情感的男人,纪梦溪再傻,也不会认为只是普通的同事或者上司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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