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到头皮发紧,脑海一片混沌。
忽然,一抹倩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刚打架回来,猩红的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她手里捏着素『色』的帕子,一擦,血就把她的帕子,弄脏了。
她嗔笑:
善刀盟的少主好威风啊,腰杆都是金雕玉琢的,比旁人不知道金贵多少倍。
所以,纵然知错,也要打得头破血流,绝不弯下金贵的腰杆,说一声抱歉。
那时,浑然不在意的一句话,如今,却及时给包毅德浇了一瓢冷水,清醒了头脑。
他阔步上前,端端正正的抱拳,弯下腰杆,满脸郑重和真诚:
“包毅德可以是善刀盟的盟主,也可以不是善刀盟的盟主,但我永远都是包思慕的父亲,一个普普通通,跟外人别无二般的普通父亲。作为父亲,我是自私的,所以,明知姑娘会受伤,但我还是恳请姑娘,救一救我的女儿。”
音落,他把头,低得更低。
“毅哥……”纪倩影心口一惊,当场愣住。
纪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朝纪梵音走了过去,无声的施礼。
纪文礼眉峰一拧,终于看懂了纪梵音的意图。
他唇瓣抿动,视线跃过包毅德弓下的腰背,落到床上。
一阵沉默。
片刻后,他两手颤抖的合拢,行了一个大礼:
“请纪姑娘,出手相助。”
纪倩影比刚才还有吃惊,睁大了眼睛道:
“父亲你……你怎么也……母亲……毅哥……”
三人维持着姿势,没有回应她。
气氛,十分凝重。
香炉里,寥寥白烟徐徐地飘向房梁。
半柱香,已经快燃烧殆尽,只剩下不足半寸的长度。
纪梵音望着房梁,微微晃神。
她不着急,也不催促。
比起直截了当的屠杀,她更喜欢看着野兽被困在笼子里,做最后的挣扎。
纪倩影又急又惊,眼神更是慌『乱』。
她的视线,反复徘徊在床上、香、三人绷紧的躬身。
她急的想喊,却不知道,还能喊什么。她想拔刀,又不敢轻举妄动,而燃烧的香只剩下最后一丁点。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根绳子,拴在她的脖子上,越缠越紧,仿佛要把她勒的窒息了。
内心的骄傲和自尊,在燃尽的香灰,掉落进香炉的那一刹那,瞬间崩溃。
“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字眼,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纪倩影颤抖的抱住手,一点一点,卑躬……屈膝。
“恳求你救救我的女儿!纪姑娘!”纪倩影目光直直的盯住地面,再一次恳求。
纪梵音睫『毛』轻颤,收回目光,叹息道:
“我都说了,我这个人,最好讲话了。早点这么说,不就结了。唉……”
一条深深的皱纹,挤在纪文礼的眼角。
四人耳根子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高兴地。
静悄悄的屋里,能听到咬牙的声音。
但四人,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包毅德铁打的汉子,也在纪梵音的跟前,抬不起头了,他忍了又忍,问:
“纪姑娘,你还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纪梵音笑盈盈的摇摇头,很通情达理的模样:
“包盟主客气了,我跟包子相识一场,能做的,我必尽全力去做。至于需要什么……”
她歪歪头,一脸真诚:
“我饿了,麻烦包盟主派人到云上端,打包几样可口的饭菜回来。”
“那……”包毅德笑得僵硬,扭头,望向床上。
纪梵音的屁股,终于从圆凳上移开,朝床榻走去。
“这里就交给我吧,各位出去在外头等候吧。”
她手扬起,头也不回的挥了挥:
“把外头的火盆都撤了吧,这么大的雨,屋里本就『潮』湿,再烤着火,又燥又干,好好地一个人,也被你们折腾出『毛』病了。喔,对了,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了。”
弓着背的四人,僵硬的慢慢站直,互相看了一眼,朝外头走去。
吱呦——
房门,被包毅德从外面带上。
纪梵音杵立在床头,盯着包思慕的脸,看了半晌,忽然说了一句:
“其实,你听得到吧。包子。”
床上。
包思慕脸『色』灰白,像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梵音右手一挥,一道内力泄出,屋里的所有帘子,同时垂落,像一层又一层的沙山,把她们围在中间,挡住外面窥探的视线。
她眸『色』深深的凝在包思慕的面上,不容许她闪躲:
“被偏爱的,总会有恃无恐。包子,我知道,你听得到,我也知道,你痛得难受。现在,我来结束你的痛苦。”
音落,她在床榻的边沿坐下。
左手剑指,轻轻一划,一道剑光划破她右手食指的指腹。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伤口,滴落包思慕的眉心。
纪梵音以右手剑指渡气,指尖悬在包思慕眉心的上空一寸处,闭上眼睛。
随着真气过渡,包思慕脸上的铁青『色』慢慢褪去,虽不至于立即恢复健康的红晕,却也有了活人的气息和脉搏。
纪梵音正要收功时,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她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
下一刻,肉眼可见,一个慢慢鼓起的包,从包思慕胸口的位置鼓了起来。
紧接着,那团东西,慢慢的从她的胸口,移到她的玉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