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山庄。
一身白裙翩跹的炎初芷站在院中,抬头望着自隔壁墙角探出头来已经开始抽枝散叶的柳树,在星光微亮里静默。背后的披风在温柔的夜风里轻扬。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不重,踏在地上纤尘不惊。炎初芷也不回头,似是知晓来者是谁,视线依旧停留在眼前看起来生机焕发的柳条上,口中淡淡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查过了。初寒秀去毒沼那几天,山庄内动静不大。炎濬少爷照例替族长去朱雀城里的店铺视察了番,顺便处理了年底积压下来的囤货。炎靳秀前几日则与二姑爷去了城外踏春,此外便专心修习着灵力。时间不够,关于在沧雪大6游历的炎莱少爷那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听下人们提起,四姑爷似乎出过门,寄了封信给他,许是时日一久,心有担忧。而至于旁系里的炎席少爷惯常在山庄里呆不住,这几日一直在外面,时常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厮混在一处。前日听说在朱雀城与城西的龚家公子起了些争斗,只是最后被他爹压了下来,才没有传到族长耳中。”身后男子如实汇报道。
“龚家公子?”炎初芷的目光一晃,“因为姐姐?”
“……嗯。”男子应了,“炎席少爷一向与初寒秀不合,将她视作眼中钉。如今初寒秀受伤,他免不了在朋友那里诋毁。应是凑巧被爱慕初寒秀的龚家公子听到了,才闹了起来。”
“我知道了。”炎初芷眼底神色有些沉凝下来,并不在这上面多做纠缠,又问道,“那这几日,山庄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从下人那里探查这几日的风声,毕竟很多事他们是最了解情况的,虽然难免有些偏颇,但说来的确有一件。”说着,男子压了压声音,“前日天刚蒙蒙亮时,负责厨房工作的于叔与于婶一同外出采办伙食,正巧遇到来拉山庄脏污的老漆。这老漆在山庄内工作已有十余载,颇是吃苦耐劳,为人又老实得很,只是儿子不幸因病早逝,儿媳实在撑不过,两年后又嫁了人,留了些银两给老漆,却丢下一儿一女。大家知道他生活困难时常也救济些他,尤其是于叔于婶,和老漆关系更是不错。平日里山庄有些剩饭残羹,两夫妻总会包给老漆让他带回去给两个孝。因此老漆几乎把朱雀家族当成恩人看待。那日他们遇到老漆时,老漆拉着两人的手,关切地询问山庄里是否有人受了伤。”
炎初芷目光一凝,转过头去,望向男子,略一颔首:“继续说。”
“是。”男子一顿,依言道,“两夫妻自然有些诧异,询问之下才知老漆看到那日垃圾里有沾血的衣衫,血渍斑驳,已经结成了褐色血痂,尚有血腥气味。只是那衣衫与其他污秽事物放在一处,已经辨不清花样纹理,只是从布料上看显然不会是下人之物。于叔和于婶听到也惊了惊,但也没听说哪位受了伤,只说摇头不知。后来回庄后,于婶出于好奇四下打听了番,但都没有谁受伤的消息传出。他们便也只道或许谁又外出惹了祸,才隐瞒不报,没有放在心上。知道这件事后,我去了药房那里了解情况,除了几位夫人照例要些补药食膳之外,的确没有什么其他需求。倒是炎席少爷,由于和龚家公子争斗时受了些轻伤,取了普通的跌打药膏,也不像是重伤。”
炎初芷沉默半晌,忽道:“我知道了。你速去查两件事。见过那衣衫的应只有老漆一人,派人打探下情况,花样辨不清没有关系,就问样式便可。还有在哪里发现的衣衫,情况越详细越好。另外,炎席少爷那里,给我安排一个人监视着,一旦有情况,便来与我汇报。”
“是,初芷秀。”男子抱拳应了,随即便退了出去。
炎初芷方思忖着之前男子的话,院门口却突然冲进一个急促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初芷秀,不好了,秀她吐血了!”
几乎是话音方落,炎初芷猛地一个转头,脸色微微一变:“你说什么?”
“秀她……”进门的丫鬟方指了指院墙另一侧,炎初芷已经大步迈出去,消失在了院子里。
“……吐血了。”丫鬟的声音直到此时才落下。见炎初芷已经带着贴身侍女越过自己,连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炎初芷的呼吸有些急。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此时更是白了些。她出门后便拐入炎初寒的院子,一步不停地朝她房间走去。
直到踏上阶梯,站在房门口,炎初芷才突然止住了脚步,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焦急神色被压下来,换上了寻常的平淡,才推开了门。
“吱呀——”
门开。首先映入视线的,赫然是地上一滩血。耳边则落了几声咳嗽。然而似乎是见到她,那咳嗽又被迅速压制了下去。
炎初芷抬头,便望见炎初寒比她还要苍白上几分的脸,与对比下被血染得鲜红无比的唇。而此时,炎初寒正抬头望向她,眉头蹙起来,随即瞥见身后跟到的丫鬟,目光一沉,冰冷道:“谁允你去叫人的?”
那丫鬟闻言一惊,连忙跪了下来,低头道:“秀,可是你……”
“我又没死,你这么急作甚?”
“我……”丫鬟年轻,并不知两姐妹怎么了,听到炎初寒的话脸上表情看起来就像快要哭出来。正为难间,一只手忽然搀住了她的手臂。
“起来罢。姐姐身体不好,心情有些烦乱,莫要在意。”
见初芷秀亲手来扶,丫鬟哪里敢推。她也知晓初芷秀身体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