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甄夫人租掉五十年却是不好租的,田产传家,大多数人买卖都是买断的,留给子孙安身立命的。
再来京城、通州的庄子收益还好,却比不上江南水土肥沃。一年两熟,收益多,三来幽州十三府占了这部分产业泰半,幽州土地贫瘠,气候寒冷,多年来几乎没什么收益,还地靠蛮族,一不小心就遇上兵荒,就是整个卖也是不大好卖的。
其次就是崔诗韵的陪嫁店铺及庄子,分散多是在江南及京城。没有分家的产业多,但收益却是相当好。
整个收益占了单子上产业的一大半,若是可以甄夫人根本不打算租了出去。几年收益几乎就能抵掉租的银钱。
只是如今崔家盯得紧,总是上报朝廷,甄夫人快拿不到银钱。林熙菡年纪小,还不能嫁人。要让甄夫人五六年都半点摸不着这产业,她人非得疯了。
再来国公府是一年不如一年。崔氏宗族一年胜过一年,崔氏宗族向来团结,日后她们打算随意嫁了林熙菡又让她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见得那么容易,不如直接收了银钱在手。
最后一部分却是林玉煊夫妇逝世官家赏赐的永业田和金银,这东西收益又少。灾年还要倒贴,最主要的是惹人眼,如今都是宫里的庄头管着。甄夫人这等贪婪之人也是半点不愿意打这主意的,自是看都不看一样的。
故甄夫人主要租的就是崔诗韵的嫁妆庄子和铺子,其次才是七房分到在京城的田庄。
也难怪那些“懂事儿”的均不敢接受让人眼馋的崔诗韵陪嫁,盖因崔家短时间拿国公府没办法,但他们接收人却绝对会失财遭灾。
且新官上任三把火。柳几道重新入朝,必是登首辅之位。那个时候总要挑出几个刺头来杀鸡儆猴,这通过非法手段得了柳几道侄女嫁妆以及侄孙女傍身产业的必是情理中的“鸡”。
甄夫人一进国公府一面匆匆直奔牛老太太处,一面遣管家找找那些乡下土财主或者不知道朝堂事儿的商贾来接收产业。
“老祖宗,大事不好了,柳几道入朝了。”
“什么?”牛老太太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烟熏炉,牛老太太最近有些燥热,熏些鄙叶来醒神,刚心情平定些就听到大儿媳妇这消息。
“柳几道这把年纪了,他还能入朝为官来着。”
“陛下亲自下三次圣旨请柳太傅进京。”甄夫人恳切的说。
“这怎么可能。”牛老太太嘴上不敢置信,心中却又觉得是事实,柳几道惊才绝绝,天下知。
牛老太太对柳几道怨念极深,牛家和柳家同属于世家,可地位却是全然不同的。
柳家是老牌世家,在前朝就是赫赫有名的官宦,特别是他们还与河东柳那等子医术传家的小世家不同,女帝时期就有名的帝师世家,家中女子为官的就不计其数。
到了今朝女子不得为官,柳家男子亦是做大胤三朝帝师,美名响彻天下。
而牛家百年前还是乡间种田的农家,起家也皆是因为大胤朝立国,老祖宗政治投资成功,说是世家,不过是靠姻亲,勉强挤进了世家行列,老牌世家根本不屑与之为伍,直到牛阁老上了台,那些流言蜚语才少了些。
但也仅是少了些,骨子里仍然看不上。
不然牛家与崔家相交多年,两族私下里想让牛老太太与崔老太爷联姻,崔家也不会断然拒绝,甚至第二日就向处处不如牛老太太,性子娇憨无用的崔老太太的求亲。
简直是将牛老太太的脸面踩在底下,牛老太太一气之下,亦愤然嫁给了当时世家里离经叛道、弃笔从戎,差点被出族的林国公。
可牛老太太即使嫁了人,甚至后期丈夫功成名就,哥哥也顶了柳几道的位置,日子过得比崔老太太更好,心中也是极为愤恨不甘的。
哪怕崔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崔家也不知道她知道崔牛两府私下里的交易,她仍是对崔柳两家恨得牙痒痒,处处刁难崔老太。
甚至林崔合作,崔诗韵嫁入林府,牛老太婆也完全不顾及保守党的利益和内部团结,下死手的对付崔诗韵。
以至于崔诗韵和七房野种愤儿离京,她也遭了林国公的厌弃,她都不曾放下对崔柳两家的怨恨。
可如今那两个已经被牛府、国公府的世家又要重新崛起了,崔柳氏那个贱人又要压她一头了,牛老太太心中翻江倒海的怨恨不已。
“去去,去把蕙儿唤了过来,我要和她商量些事儿。”
“蕙儿,如今还在思过来着。”甄夫人想没想就拒绝。
“哐当——”一个茶杯砸在了甄夫人脚下,牛老太太阴沉着脸,问了一句,“难不成我老婆子见孙女,还要你批准不成。”
“蕙儿,犯了事儿,就该罚,等她什么时候反省了,自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
甄夫人脸色发白,心里无比愤恨,不敢违背老太太,说的委婉,但是神色有几分倔强。
牛老太太脸上讪讪夹杂着冷意。
室内一片安静,甄夫人咚的一声跪在牛老太太跟前,脊背笔直。
自己的女儿自从跟了牛老太太,越发心思深沉,手段狠毒,完全没有一般少女的心态。
做母亲的哪怕自家歹毒心肠,满手鲜血,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满手污秽,特别是林熙蕙如今做的事儿,那日对奴婢的手段已经完全不是个正常人的行为。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上不归路,哪怕她知道手段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但她更知道得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