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听到“不过”,立马来了精神,附和地问道:“什么原因?”
杨大爷又是长叹一声:“李保康虽然就想打着光棍守他老娘一辈子,可是他娘不同意,说是不能让李家无后,先后催促李保康去相了两次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卖起了关子。
余越很识趣地接口问:“结果都没成?”
杨大爷凑了过来,压着声音,有些神秘兮兮地说:“不但没成,而且听说好像还出了人命。这几天,村子里警察来来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茬有关系。总之,村里人都认为李保康命犯孤星,专克媳妇儿,连没谈成的都克,所以就……”
余越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想起刚才见李保康从自己身边走过,匆匆一面,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性格脾气应该都软,不擅与人争斗,而他的生命能量有异,似乎凝着一抹死气。
难道……他与“碎尸案”有关?
或者,他就是变态杀手?
“其实,那李家母子之前看上过铃子,还跟我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只听杨大爷续道。
“爷爷……”杨铃俏脸儿红红,埋怨一声。
“我想着,我们家铃子考上大学,肯定要走出五里村、走出大山红河、走得很远很远,怎么能把她绊在这里?铃子命苦,从小没爹没娘,家里穷,李保康家条件好些,但我老杨头再没本事,也不能目光太短浅,贪图一时安逸,耽误了铃子……”
似乎想到爷爷常年辛苦劳累,杨铃的眼眶也红了。
杨大爷拍拍孙女的肩:“当然,我嘴上没这么说,只说铃子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等她去了外面读书,一切便不做数了。这一点,李保康和他老娘想来也是明白的,所以后面又去和别的人相了两次亲……”
这时,余越的手机响了,接听起来,是林若影找他。
余越起身向杨大爷、杨铃告辞。
杨大爷说:“留在家里吃顿饭啊,我这就让铃子给你做,很快好了。”
杨铃也说:“哥,吃了饭再走吧。”
余越连连摆手:“下次,下次我专程过来拜访。”
与林若影会合,林问要不要去看看第一凶案现场。
余越还没开口,黑神便说道:“尸体已经送法医室,而他又不是痕迹专家,去了能干嘛?”
林若影瞪了黑神一眼:“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请余先生过来纯属白费功夫,不如赶紧送回去?”
黑神耸耸肩:“我可没有这样说过。”
余越却道:“黑神说的不错,我去现场也没啥用。”
黑神愕然,似乎有些意外这次怎么没怼起来。
林若影则是看着余越,目似星辰,目光中的期待并未熄灭。
余越暗叹一口气:“不过我刚才倒是有一些发现。”
接着将刚刚从杨大爷那儿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黑神嗤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们早都已经知道了。五里村三十七户人家,除了三户搬迁到城里的,其他每家每户警方都做了走访调查。你说的那个李保康,我们重点摸过底,他最近的确是相过两回亲,而且相亲对象一个是同村老张家的女儿,一个是县属小学的女老师……”
余越说:“哦?”
黑神一副“你的确没什么用”的嘲讽表情,接着说:“嗯,那两位先后已经死了,她们都是‘碎尸案’的受害者。女教师死亡地点红河大桥在县郊,距离五里村其实不远了,加上两名死者死法相同,于是专案组认为,两案应系同一凶手所为。一开始我们就怀疑是李保康相亲被拒、怒而杀人,但是经过调查,案发当时,李保康却有不在场证据。”
余越皱眉沉吟:“莫非凶手另有其人?”
黑神看看他,又看看林若影,一脸似笑非笑,好似在说“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种不专业的家伙找来又有什么用”。
林若影说:“别着急,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破的,有些案子三五个月甚至三五年都未必有结果……”
好像是在给余越找台阶下。
黑神瞪眼,心想,要是不急,我们来干嘛?
但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只是对余越意见越来越大。
却听余越说道:“我想去李保康家看一看。”
黑神问:“你难道还信不过警方?”
林若影说:“我同你去。”
黑神气得不行,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头儿如此信他?
原本此案是头儿和小冰人负责,但他听小冰人说头儿亲自邀请余越加入组织而被拒,心中五味杂陈,强烈要求替换小冰人来此查案,目的就是为了看余越出糗。
林若影问需不需要叫个村干部来带路,余越说不用。
在经过一户人家的牛棚时,余越脚步稍滞,扭头朝里面的老黄牛看。
棚里只有一头黄牛,许是上了年岁,皮很皱,连吃草都费力。
余越看它,它也抬起头来看余越。
一人一牛,互相盯着对视。
林若影见他没跟上,便回过来叫他。
余越一言不发,抬手比了个“别吵”的手势,头也不回地看着老黄牛,就好像这牛比林姑娘更好看数倍一般。
老黄牛瞧着余越,突然发出“哞哞”的叫唤,转而冲村尾的某户人家扬头甩尾,然后回过来看着余越,嘴里“哞哞”叫着,声音有些悲哀的感觉,晶晶亮亮的漆黑眼睛里竟然流出豆大的泪珠。
余越走过去,隔着牛栏抚摸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