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顺妃带着一丝羡慕地笑道:“梅贵人和兰贵人的门前,一看就是爱俏的女儿家住的,这些衣裳鲜色都俊得很,而乌雅福晋和二阿哥的门前,一看就是有孩子的,连半件大人的衣裳都没有,只有小孩子的衣裳。”
淑懿望了望两边,先还是微微地含着笑,后来眉头却越蹙越紧,不禁瞥了乌雅福晋那边一眼,冷笑道:“竟敢把二阿哥不放在眼里!”
端顺妃不解,看着淑懿道:“娘娘何出此言呢!”
淑懿指着两边的衣桁,沉声道:“妹妹看这两边晾晒的衣裳,都是谁的?”
端顺妃细细一看,果然衣桁上的衣裳,乍一看虽然都是幼儿衣裳,却只是粉红,大红,浅朱,秋香几色,多是些女孩所用,更无一件男孩子用的金龙锦被,福寿衣衫,端顺点头道:“果然多是四格格的东西,可......可这事,也不好说,照顾二阿哥的吴嬷嬷只是个奴才,还是先前宁悫妃荐进宫里的人,乌雅福晋要硬说是二阿哥谦让,主动让四格格的衣裳晾在自己门前,咱们又该如何?毕竟吴嬷嬷是要与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也不敢得罪了她。”
淑懿冷哼道:“二阿哥谦让?一入秋就是连绵细雨,天都阴了这么久了,好容易今儿天儿好,你瞧各宫各院都忙着晾晒衣裳被褥呢,二阿哥那里也必是积存了许多东西要晾的,小孩子换洗的又多——哼,宁悫妃虽然罪有应得,本宫却不能对二阿哥不闻不问,不然,若闹出大事来,只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又会说本宫这个嫡母苛待庶子了。”
端顺妃想了想也有道理,因说道:“咱们既然来了,就进去瞧瞧二阿哥,问问他的乳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淑懿也正有此意,就携着端顺妃一同进去,吴嬷嬷正把二阿哥放在炕沿上,一口一口地喂八宝甜酪呢。
一见了二阿哥,淑懿就叹了口气,二阿哥比她的四阿哥还大些,却还不及四阿哥高,更不及四阿哥健壮,干瘦枯黄的面皮,倒像是营养不良,一双眼睛倒是极为灵活,骨碌碌地看着四周,一会想摸摸这里,一会又想摸摸那里,总不肯老老实实吃饭,吴嬷嬷年迈体衰,又看不住她,眼看孩子要从炕上滚下来,端顺妃忙跑过去,一把扶住,动作轻柔地抱在怀里,哄劝道:“二阿哥乖啊,好好坐着,咱们先吃饭,吃饱了饭,才好出去玩啊!”
二阿哥大约是看吴嬷嬷老树皮般的脸面看得久了,乍然见到端顺妃这样柔声细气的一位美丽妇人,一双眼睛含着和蔼的微笑,不由得喜欢,冲端顺妃咯咯笑了两声,竟顺从地坐在床沿上,继续吃起粥来。
吴嬷嬷亦十分感激,蹙缩如核桃般的脸也绽开了笑容,道:“二阿哥平日都不喜旁人抱他,娘娘一抱,他却这样乖,可见与娘娘有缘。”
端顺妃赧然一笑,吴嬷嬷又怕二阿哥磨来蹭去,弄污了端顺妃的衣裳,忙回身去拿细棉手巾,一回头之间,却见淑懿不声不响地已立在门口了,吴嬷嬷惊了一下,立即跪下行礼道:“娘娘在此,老奴眼拙,不知娘娘驾到!”
淑懿叫云珠把吴嬷嬷扶起来,笑道:“不妨的,本宫也是突然想来看看二阿哥,旁人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淑懿才突然注意到,怎么二阿哥屋里屋外,只有这位吴嬷嬷在伺候,连个粗使的小宫女也不见,就问吴嬷嬷,吴嬷嬷是个经老了事的,一开始还扭扭捏捏地不想说,后来见淑懿今日不问出个结果不肯罢休,这才犹犹豫豫地说了。
原来太后怜悯二阿哥幼年失母,吴嬷嬷年岁又大了,便给吴嬷嬷多派了几个人手,故而二阿哥身边的宫女,比生了皇四女的乌雅福晋还多,乌雅福晋就很有些忿忿,经常三天两头地变着法儿使唤二阿哥跟前的人,所以常常二阿哥身边一个当值的宫女都没有了,只剩下吴嬷嬷一个在料理,二阿哥才学会走路,正是顽皮的时候,吴嬷嬷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所以二阿哥时常一顿饭吃上一两个时辰,凉了想找个人去热一热都使唤不着人。
今日无意中叫淑懿见着这样的情形,她也知道吴嬷嬷所言不虚,兼之乌雅福晋素日为人,的确是个见不得旁人好的,当下淑懿轻轻地冷笑一下,道:“不过一个小小福晋,就敢把皇子不放在眼里,的确是她轻狂,可嬷嬷有事不向本宫来说,却是嬷嬷不对了!”
淑懿这几句话说得不高不低,落在吴嬷嬷耳朵里却十分的惊心,她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二阿哥的生母宁悫妃,本来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后,才悄无声息地“薨逝”的,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后的心腹恪妃,难道会对宁悫妃的儿子有什么好感?所以无论乌雅福晋做的多么过分,她只是默默的忍着,吴嬷嬷曾试图能面见太后,把二阿哥的遭遇告诉她,但她身份卑微,想见太后谈何容易?没想到正在纠结不下时,皇后却冷不丁地出现了。
淑懿又抬头看看满屋子挂着的幼儿衣裤,还半湿不干的,明明今日难得的好日头,二阿哥的门前却挂满了四格格的东西,若待明日又是阴天,想必二阿哥就只能穿湿乎乎的衣裳了,湿气入体,不得风寒,也要落下病根儿。
淑懿淡淡道:“嬷嬷先将二阿哥的东西都晾在门前,趁着这一日阳光充足,晾干了明日也好穿哪!”
“这......”吴嬷嬷似有犹豫。
淑懿静静地拨着长长的赤金镶南珠烧蓝护甲,道:“若有人不愿,嬷嬷只管说,本宫来看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