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好大的胆子……”淑懿槌着花梨炕上翻卷的云头,“本宫不是告诉过你了,采苓送来的东西只管搁起来,不要用的么!”
云珠泪落如珠,低头道:“是,是奴婢一时糊涂……”
淑懿怒气满胸,她不是气云珠做错了事,她是气云珠如此固执,竟无视她的嘱咐,淑懿知道云珠自幼孤苦无依,是采苓在她最无靠的时候救了她,可是宫中世事纷纭,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若是往后再有这样的闪失,又不知会置她于什么样的危险境地。
淑懿闭目半日,云珠的忠心她自是有数,但是不想个法子予以惩诫,也是不成,淑懿双眸中闪着锐利的光,“从今儿起,每日抄一遍《道德经》,去去你的执著。”淑懿一转念,又想起来一事,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参汤有问题的?”
云珠只得如实回道:“方才奴婢瞧孟太医瞧着参汤时的神色,觉着不妥,所以……况且那时采苓曾无意中跟奴婢提起过,她兄长给她的人参,她分了一半给孟太医,那百年的老参并不易得,想必孟太医也猜出娘娘服用的人参,应是采苓拿来的。”
原来孟太医是想护着采苓,这倒让淑懿放了大半的心,如果是这样,那么孟定邦是决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淑懿心乱如麻,懒懒向后一躺,低声道:“你先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半夜里就听到庭中扑簌簌落雪的声音,淑懿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安稳,心里还想着明儿清晨,到慈宁宫见了孝庄,该怎样把话说得更好。
不觉东方既白,那晨曦映着地下的雪光,天倒亮得更早了。淑懿早早便招呼皎月来伏侍更衣,云珠伤了手,又兼昨日的参汤之事,脸上便有些讪讪的。
淑懿微笑道:“罢了,‘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必总将此事放在心上。”云珠知道淑懿不是爱与下人斤斤计较的,心下一宽,仍旧如往常一般做事去了。
出了承乾宫,淑懿只觉一场好雪,使天地豁然一朗,心情也好了许多。
慈宁宫的红白梅花已经打了骨朵,今年又新植了几十株绿萼梅,仙姿玉貌,那寒梅在风雪中更显精神。
殿里早拢上了火龙地炕,又烧着五六只炭盆,踏进殿来,和暖气息向脸上一拂,里面又夹着百合薰香的味道。
淑懿向孝庄请了安,鼻尖嗅了嗅,笑道:“这百合香好闻得很,倒比咱们常用的香多了些清新之气!”
孝庄点着淑懿,笑道:“你这鼻子倒是灵,这百合香是岭南贡进来的,他们那里的金银铜钱,绫罗绸缎,乃至这些香料器皿,都是学的咱们这边,却比咱们做得更精致。”
淑懿笑道:“原来如此,怪道臣妾一进来,就闻见一股清香呢,又不似家常香料散出来的那种香饼儿,香袋儿的香。”
孝庄因招淑懿坐下,与她说了半日香料的事,哪些香可以宁神安心,哪些香可以清热去燥,哪些香不可放于幼儿室内,又与淑懿讲了许多育儿之道。淑懿心想,这位太后真真是绮罗从中养大的,天上地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一时听得外头小宫女的通传,原来是恪嫔到了。孝庄这才敛了神气,宣恪嫔进来。
恪嫔今日穿了一件烟白仙纹绫宫装,如瀑青丝盘成乌油油的发髻,只簪了几朵宝蓝珠花并两支翠玉钗。
孝庄不由语重心长道:“虽说哀家崇尚节俭,可你们到底是年轻孩子,鲜亮点儿的衣裳还是要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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