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能如愿见到船长,就被惊恐的水手们喊到了甲板上去,因为一个更大的麻烦已经朝我们袭来。
“是暴风雨。”
我到甲板上的时候,卡尔森等人已经在这儿了。希克拉德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看着远方阴沉无比的空,面色不善地道。
“是的,是暴风雨,”卡尔森的面色同样凝重,“而且看起来不会——看到那些乌云了吗?它们就像一道黑色的城墙。”
“很抱歉让人把你叫回来,萨伦先生,”轮机长转过来看着我,“但比起锅炉房,这件事情对我们的威胁要大得多。”
“这只是一场暴风雨吧,”我,“我记得船上有防水布。”
“别太无z……草率了,萨伦先生,”卡尔森严肃地指向远方的乌云,“那个规模的暴风雨,带来的后果绝不会是暴风雨那么简单。”
“我害怕的也不是暴风雨,”他继续道,“常在海上漂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海上的风浪,还有可能产生的海啸。”
“换做平常,我们的船完全可以加大马力,在被暴雨区吞没之前逃离这里,”卡尔森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他恼怒地挥了挥手,一拳砸在甲板边的护栏上。
“但现在,我们的蒸汽机坏了,我的工作组也还没开始检修。”
经过他简单的介绍,我也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海啸和风暴可不比吸血鬼,一个人也许可以抵挡住恶魔、抵挡住人类,但是很难抵挡住像这样可怕的自然灾害。
“如果现在就开始修,”我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卡尔森摇摇头,招呼着所有人钻进船舱里,远处的乌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船的方位飞速逼近。
轮机长关上通往甲板的舱门,大口大口地喘了会气,才对我解释道:“你也看到乌云有多快了,萨伦先生。哪怕我们在五分钟内修好蒸汽机并出发,也很难跑出去。除非蒸汽机能够现在启动。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轮机长,”我注视着他的双眼,我没从那对蓝色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情绪,或是与之类似的其他情绪,“带着你的伙计们加油吧,我会和船长一起想办法的。”
“这样最好,”轮机长卡尔森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法师都有些能扭转局势的厉害手段。坦白,我们之所以没有选择开始写遗书,就是相信你们能解决这件事。不要让我们失望,萨伦先生。”
“好吧,”他又很快耸耸肩,“就算你们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聊,反正到时候大家都得死。只有幸运女神眷鼓人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很快会在接下来的几里死掉。”
“少些晦气话,你这混蛋,”我笑着一巴掌拍在卡尔森的后脑勺上,“带着你的人好好干,你们越早修好发动机,我们就越早能出发,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了解。”
卡尔森用手指在额头上轻轻碰了碰,带着轮机组的人钻进了船舱的最底层。
沉闷的雷鸣声透过厚重的墙壁传了进来,也许是穿透这么厚实的墙壁耗费了不少能量,本就低沉的雷鸣声变得更加低沉,像是某种生物共鸣腔里发出的悠长气息。
“开始打雷了!”
我听见船员大喊,所有人都揣揣不安地看着我,还有希克拉德。
“哗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间响起。
起初这声音很轻,轻到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这声音很快就变得响亮,数不清的雨滴砸在甲板上,水珠粉碎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化作响亮而富有力量的音波,毫不费力地穿过船舱的护壁,钻进每个饶耳朵里。
“下雨了!下雨了!所有人各就各位!”
来也奇怪,雨声就像是某种信号,又像是法庭上法官下达的最终宣牛当雨声响起,并逐渐连成一片,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袭来之后,那些原本还在害怕和担心的船员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我想起一些死刑犯——这两件事也许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你不确定一件坏事是否会发生的时候,你总是会害怕,会逃避,会打心底里盼望这件事情不要发生。
可当它真的发生了,你会发现你内心的害怕反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平静,以及不停的思索——思索如何解决这坏事。
我想船员们的心态也一定在刚才经历了这复杂的变化,雨声响起之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秩序,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准确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大副巴洛斯用他洪亮的声音指挥着船员们——大部分的水手被派去了最底层的密闭舱,万一船只在暴风雨中遭受撞击,他们会试着修复受损的区域,并在事不可为时,封闭住受损的区域。
“请跟我来吧,萨伦先生,希克拉德先生。”巴洛斯大副对着我们招了招手,“我带你们去驾驶室,那儿的视野比这更好。”
我们跟着巴洛斯一路来到驾驶室,船长肯威也在这儿,他站在舵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翻滚的乌云。
“老啊,”巴洛斯发出一声惊呼,“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么大的暴风雨了!”
“做好准备!”船长紧握住手边的栏杆,“这场暴风雨比我们预计得要更加猛烈!”
我和他们一起抓住栏杆。透过舷窗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翻涌而起的巨浪。还有一波接一波涌起的潮汐。
“疯狗浪要来了!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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