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什么……等了半天总算是轮到她家了,什么的……”冯莺莺接过顾无言递过来的布料擦了擦脸,把自己本来就又糙又红的脸擦的更是红彤彤的。
顾无言望着冯莺莺叹了口气。
她年纪也就跟庭真差不多大小,她实在不能想象若是庭真被人掳走了会是什么样子。
不说她是否会气的屠了这个村,只怕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庭秋月都会铆足了劲的把人贩子给打的半死吧。
冯莺莺的末日来了。
她被吴麻子家的带回去了之后也是半点自由也没有的。
每天刚鸡叫的时候她就会被那婆子喊起来做活,洗衣做饭都是起码的,最恶心的是还要伺候吴麻子和她老婆两个人晚上洗脚。他们几天才洗一次,白日里又要做活,每次那一搓几乎能搓下二两泥来,恶心的冯莺莺差点呕出来。
做事做的不好还要挨那婆子的打,每日里颐指气使的端着自己“做婆婆”的架势,生怕人家不知道这儿媳妇是抢来的一样。
“他们说……他们说儿子年节就要回来了,要趁着时候将我调教好了好伺候他们儿子……”冯莺莺抹着泪,“吴麻子有时候还会对我动手动脚的,被吴杜鹃看到了又要打我。可是我要是反抗了,吴麻子也要打我。”吴杜鹃就是吴麻子的老婆。
这个村子里大多数村民都姓吴,夫妻俩都是,自产自销,近亲成亲也难怪会生出神志不清的痴儿来。
顾无言听的火起。
这哪里是给那吴麻子的儿媳妇找媳妇的架势,分明就是家里找个可以……的佣人!
还不是正儿八经娶来的媳妇,是拐来的,抢来的,偷来的!
顾无言声音有些凉:“这村子里还有别的被拐卖的姑娘吗?”她想到了来平州城之前赵明珠家失踪的丫鬟,应当也是受了拐子的害了。可是冯莺莺是在平州城出的事,赵明珠的丫鬟是在京城附近出的事,几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会是清平村做的吗?
冯莺莺摇摇头,顾无言以为她说没有,可她回答的却是“不知道。”
“吴杜鹃看我看的很紧,应该是怕我跑了……平时去溪边洗衣或是做饭的她都要跟着我的,不会让我一个人呆着,也不让我跟别人说话的……我也不知道村里别的年轻姑娘是、是怎么来的。今日是出了事,她觉得村里不太平,下山去镇上给她儿子送口信了让他早些回来我才跑出来的……”冯莺莺局促地搓了搓手,生怕顾无言不相信似的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她叫吴麻子看着我,吴麻子跟几个人喝了点酒睡着了。”
冯莺莺又道:“我……我早上跟在人群后头偷看了你,我……我觉得姐姐好厉害,这才……”
一般人求助绝不会向比自己弱的或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求助,可见冯莺莺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他们说我老实,可还是看着我盯着我,我没有办法……”
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想到那日在地窖里听到的“嗬嗬”声响,问道:“前些日子是不是又有姑娘被关在这儿了?”
冯莺莺表情惊讶道:“您怎么知道?”
她不等顾无言回答说道:“我的确也听到过这下面有动静,不过吴杜鹃从来不让我靠近的……我也不确定这下面是不是又有被拐来的姑娘,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了。”
顾无言原以为能够发现新的线索,可惜现在还是断了。不过能找到冯莺莺已经是一大喜事,她虽吃了些苦头,但好在人还活着,冯娘应当会很开心的。
顾无言点了点头道:“我想办法带你走,就近去平州府衙报官。”
她声音虽不响亮,现在这身装扮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冯莺莺却是奇异的觉得顾无言真的可以将自己从这个地狱般的地方给救出去。她含泪应了一声,整个人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不过……”顾无言顿了一下,“清平村涉嫌拐卖人口,除了你之外我想村子里应当还有其他女子是被拐来的,决不能姑息。若是村长一口咬定和自己没关系,那官府至多也只能抓走吴麻子和吴杜鹃两人,没有其他证据。”
这个屋子专门设置了这样一个地窖,要说这村子清白无辜顾无言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冯莺莺闻言一愣,咬唇道:“那、那……”
“你先装作与平时一般,回去后切记不要暴露。我想寻求更多的线索和证据。”顾无言说。
她暂且安抚住了冯莺莺,两人趁四下无人之际前后脚离开了这间罪恶的屋子,随即顾无言径直去了村后头找到宁西楼,将冯莺莺的事跟宁西楼说了。
“他们胆子还挺大。”顾无言说话时隐隐蕴含着怒气,抄着手立在破云旁边,连破云都感觉到了她心情不悦,安慰似的喷了个响鼻。
宁西楼勾唇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清平村这么偏僻,几乎与世隔绝,自信官府查不到他们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拐卖妇女的案子从古至今就不少,从来没有断绝过。有人的地方就有这种恶,有如木桩上的锈钉,即便拔掉了锈迹也能入骨三分。
这些女子可能是村里人自己掳来的,也有可能是买来的。
这种事情在北域也不少,踏潮军入驻之后才有所收敛,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根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