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言当然不可能让宁西楼去砸锅卖铁,她犹豫一阵,终还是收下了。心中寻思着等回府后去库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配得上宁西楼的东西送给他还礼。
闲聊过后,顾无言邀宁西楼过几日朝后在十步倒请他吃饭,方才翩翩离去。
顾无言走后,宁西楼回到书房里,拿起压在书册下面的一枚已经老旧发毛的福字剑穗,弯起嘴角将它握在了手心里。
……
“儿臣走便凉州,已将灾银亲自交到每一位灾民手中,断然没有出现任何官员徇私贪赃之事。”
“凉州靠北的丰县受灾最为严重,死伤不轻,不过儿臣也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
“父皇皇恩浩荡,此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日午后,福公公面带慈笑的站在泰安殿的御前,一边替延佑帝打着扇,一边欣慰尊敬地看着下方正在与延佑帝说话的年轻男子。
男子生的与延佑帝有六七分相像,鹰鼻丰唇,剑眉星目,身材俊朗高大,器宇轩昂。
他面带风尘,眼露疲色,神采却是飞扬。
这位正是当今太子殿下宁东城。两月前入夏时,天入梅雨季节,凉州附近雨势不停,发了洪涝。太子殿下不顾危险,亲自请缨前往凉州赈灾,如今已是妥妥帖帖地回来了。
两月不见,太子殿下面容变得有些沧桑,但这反而使他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嗯,做得好。”延佑帝不吝褒奖,“凉州灾情你大大有功,作为太子也当成为兄弟们的表率。你不若想想要何赏赐,尽管和父皇说!”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何须赏赐。”宁东城一笑,与延佑帝闲聊几句,想了想好奇问道,“儿臣刚回京来,听说这几日京里闹了血案?还是崔大人府上?”
“是啊,”延佑帝不无唏嘘地叹了一声,“崔大人两个儿子先后出事,还是两子相残,也是可怜。今日早朝他还给朕递了告老的折子,朕已经允了。”
宁东城“啊”了一声,摇头道:“可怜崔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家中子嗣竟生出这样的祸事来……”
此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延佑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又道:“这事儿本还牵连了西楼那孩子。若非有武安侯世子帮衬,只怕他还要卷入这一桩血案当中,成了那崔岩的替死鬼。”
“四弟?和武安侯世子?”宁东城一怔。“这当中又是什么个奇缘。”
福公公在旁将顾无言凑巧发现线索的事情与宁东城一说,宁东城赞道:“这倒是要多谢顾帅了……说起来,儿臣四年前见顾帅的时候他还是个在长个子的萝卜,现在也不知什么样子了。”
“太子爷说那般英姿绰约的顾帅是萝卜,只怕京中万千闺门千金都要扑上来与太子爷算账了。”福公公在旁笑着打趣儿,也从侧面告诉了太子顾帅如今在京城多受欢迎。
宁东城勾唇,延佑帝突然道:“你若得空……替朕去看看西楼吧。”
他说的突然,连福公公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东城一怔,扬脸笑道:“那自然好。儿臣也有些年没见到四弟了。”宁西楼的事一直都是宫中禁忌,难得现在父皇想起他来,宁东城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也愿意去看看他。相比宁南阙,父皇对他说了此事,更能看出他和宁南阙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不多时,延佑帝便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宁东城离开泰安殿,朝着乾月宫的方向走去,准备去给母后请个安。
换过衣服后走进乾月宫的园子,宁东城就见一位眼生的嬷嬷毕恭毕敬地站在园中,见他来了一愣,像是不知该如何行礼。
乾月宫的宫女连忙向他请安:“太子殿下您回来了,武安侯府的夫人来了,正在与娘娘说话。”说着她指了指那嬷嬷,示意太子这是武安侯府的人。
李嬷嬷连忙跪下行礼,宁东城摆了摆手,脑海中闪过那个有意思的清隽少年的身形,似是自言自语道:“本宫去给母后请个安。”说着便走了朝着大殿走了进去。
李嬷嬷心中暗叹:这位原来就是大延的太子,果真是仪表不凡哪。
乾月殿内置有降暑气用的冰块,走进颇觉凉爽。
一衣着富贵的雍容女子坐在贵妃榻上,正亲昵地拉着另一位长相有些眼熟的夫人说着什么。两人面前的小几上放着冰镇后切了薄片的西瓜,红瓤黑籽,冒着呼呼冷气,看上去十分诱人。
“太子殿下……”苏氏见宁东城来了,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宁东城摆手道:“夫人不必多礼,本宫只是刚回宫,来和母后打个招呼。”他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相见的人,微微有些失望。
不过想来也是,他是外臣,就算是跟着自家母亲一起也不太可能来后宫给母后请安的。
苏氏坐下来,听得蔺后娘娘温柔地问了太子一会儿此行出去碰到的事和收获,想了想便道:“娘娘与太子聊着,天色不早,臣妇便先……”
“不急。”皇后笑道,“我们姐妹俩话还没说完,怎的就要走了?本宫寻思着城儿年纪也不小了,咱们姐妹俩要担心的事情倒是如出一辙呢……”
宁东城无奈道:“母后,儿子还不急呢……”
“不急什么?你都多大年纪了?寻常人家在本宫这岁数都能当奶奶了,你倒是好,连个儿媳妇都不给我这个当娘的找个。”蔺后嗔怪着,“正好,顾夫人今日来陪本宫就是聊这事儿呢,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