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二话没说,直直跪下。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陆老爷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知道,地下钱庄的事情。”
陆老爷子冷冷看他,掏出烟斗不紧不慢的往里装烟丝,“还有吗?”
陆绎听这话,心里咯噔一跳,垂着眼睛想了想,“是温老的事情吗?”
陆老爷子用火机把烟斗点着,轻轻吸了一口,“朱其锋的事情,是你该插手的吗?
陆家缺这两个仓库的钱吗?
就算把那个物流中心都烧了,又怎么样?”
陆绎低着头,沉默不语。
没错。
如果为了陆家整个大局着想,那两个仓库烧了也就烧了,朱其锋跑了也就跑了,这样一来,陆、温两家还能持续表面的和平,自己也不会被请去喝茶。
这些顾虑在他拦下朱其锋前,他统统都考虑过,挣扎过,但是……“爷爷,你知道朱其锋犯的是什么罪吗?”
老爷子眸光一沉,“我不想知道他犯的什么罪,我就想问你,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陆绎死死的咬住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只要睁只眼闭只眼,事情就能揭过去。
而你怎么做的?
不仅不让事情过去,反而亲手把朱其锋送了进去,你让温老怎么不恨你?”
老爷子敲了敲烟斗,“你自己出手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你大哥拖下水,老二,活了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自己说说,这事应该吗?”
陆绎的心里,突然悲怆起来。
活了三十多岁的人,就应该什么都忍下去?
就应该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就应该为了大局,把身体里那仅有的一点血性给泯灭干净?
陆绎苦笑一声,头压得更低,一字一字咬出:“不应该。”
他这个态度,让老爷子还算满意。
“老二啊,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人,陆氏集团交到你手上,我也是放心的;既然是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别总顾着自己那里的那点恩恩怨怨,要顾全大局,尤其是要顾着你大哥的大局,知道吗?”
陆绎抬起头,深深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爷爷,我知道了,是我做错了。”
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有些错误可以犯,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了,想弥补就很难了,好在这次你有惊无险,以后做任何事情,多几分沉稳,少几分冲动,记住,一切以陆家的利益为主,以你大哥的利益为主。”
“是,爷爷!”
陆绎走出书房,冷身冷汗淋漓,他闭着眼睛略站了一会,才下楼。
楼下,四个人,八只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陆绎笑道:“看我干什么,没事,挨爷爷几声批评,不痛不痒的,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陆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没事就好,你大嫂还一个劲儿担心你呢!”
陆绎向罗雪琪看过去:“大嫂,什么时候罗氏和陆氏合作下,条件你开。”
罗雪琪浅笑:“什么叫条件我开啊,一起赚钱,共同发家致富,我手上正好有个项目,回头我约你吃饭聊啊!”
“行,一句话。”
陆续拉着宋年夕走过去,“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聚聚啊?”
“大哥的胃,还能喝酒,你小子小心挨揍。”
陆绎目光一转:“年夕,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一堆的事情,今晚加班,改天我们再聚。”
“二哥你今天带司机了吗?”
“带了,拜拜!”
陆绎潇洒的走进夜色中,转身,笑意顿失,寒风吹来,眼睛干疼,像有砂石在刮着血肉。
他忍着这股疼痛,钻进车里,关车门再看老宅的灯火,才发现,这灯火竟是如此的腐朽憔悴。
“陆总,去哪里?”
“公司!”
“是!”
……另一辆车里。
罗雪琪皱着眉道:“老二刚刚的脸色其实不好看,笑得也很勉强。”
陆绍握着她的手,没说话。
男人都是这样,把话说得毫无破绽,用笑粉饰太平,事实上,他和老二一个娘胎里出来,又怎么会瞧不出来。
但这家伙性子一直很温淡,隐的也深,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多余的表情。
执掌陆氏八年,从青涩到成熟,从成熟到运筹帷幄,一个男人最该努力的年月,他完成的漂漂亮亮。
如果不是阮奕清兄妹的事情,他的人生几乎没有败绩,连一向挑剔的老妈,都对这个儿子赞不绝口。
“和阮家的婚事,必须赶紧了断才行。”
罗雪琪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再拖下去,老二就被他们给拖死了。”
……陆绎去了公司,严楚早就等在办公室,递给他一叠厚厚的资料。
“陆总,这是斯坦福大学所有数学,物理的博士生资料,您看看。”
“放下吧,给我冲杯浓茶。”
陆绎脱掉外套,拿着资料走到沙发上,他夜晚看东西不喜欢太亮,留一盏沙发旁的落地台灯。
严楚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板往茶几上架着两条大长腿,少了示人时的矜贵体面,多了分红尘地气。
“你先回吧,别等我!”
“那……陆总,有事打电话,司机在楼下。”
“让他也回吧,我今晚住公司。”
在办公室的后面,有陆绎的休息室,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严楚放心掩门离开。
陆绎工作的时候,心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