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外套糊了一脸的海明月:……
她戳了戳少年的胸膛,声音有些闷:“你怎么找过来的?”
“问人。”
胡树林回答,他回答完后海明月没有马上搭话,于是房间里陷入沉默之中。
沉默的氛围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海明月把人推出房门,并且关上了门。
这门可能防不了少年,但是好歹能够让人感到有一丢丢的安慰。
胡树林也没有再次进来,他会着急忙慌地找人只是担心人出了什么事而已。
是的,担心。
一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词汇,记忆里,他最后一次出现这个词汇时,似乎还是发现新婚的妻子变了个人的时候。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变了个人的妻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忽视和抱怨,以及不知疲倦地捅娄子找麻烦,他在一次次地帮忙收拾首尾的途中,渐渐的,那被精心呵护得有声有色起来的世界,又一次地褪去色彩,重新失去所有声音,最终变得比原来还要更加的糟糕,直至,彻底地变成了一片儿死寂的灰色。
这个时候,他最开始的妻子回来了,然而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灰色,而后,再睁眼,他回到了年少时代。
即使身体回到了年少时代,心和灵魂却没有,而是永远地沉沉寂着,若不是还有一项能够引起注意的喜好,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因为在被治愈的途中,他被拉着做过很多平常人做过的事,看电影,逛街,无所事事地压马路。
看的电影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其中尤其让他格外有兴趣的,便是生化危机。
那种让人死后还能重新站起来的病毒,引发他强烈的好奇和兴趣,只是这种兴趣还仅仅是兴趣,而没有被放入日程之中,重回一世,他将兴趣放入了日程。
这个日程,却再次被打破,他能够感受到女生的抗拒。
站在门外的少年垂下头,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将他的神色掩藏在黑暗之中,让人瞧不真切他的神色。
只是站了半分钟不到,少年便选择了离开,头也没回地,选择了离开。
海明月并不知道自己本来能够让末日不再发生的,她擦干了头发,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之中。
等到她重新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这栋房子的真正主人回到了房子之中,正站在阳台望着下方的景物发呆,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后才发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哎,你回来了啊?”
海明月随口一问,问完不等回答就回了房间。
也因此,她没有看到身后的男人目光里的温柔和缱绻。
多么美好的一切,不是在阴云密布,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末日废墟之中,她还是鲜活的,充满了生机的,而不是为了追随自己,受着本不该她承受的苦难折磨。
末日到来,他选择建立起一方能够让幸存者依靠的基地,可他忘记了一点,人心往往是不会满足的,因为前期的心软和心善,导致后面所有幸存者只知道张着嘴巴等着他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去出生入死地寻找物资,和行尸走肉搏斗,从而养活这些张着嘴的人。
一边喝着他身上的血和肉,一边还不满足,觊觎着他拥有的,抱怨着他没有让他们过得更好,没有结束这个可怕的末日。
他还是不够果决,才会在所有人的劝导中,还坚守着自己末世前的身份,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去保护这些人,因为他们是平民百姓,却忘记了,那是末世。
所以他收到了足够警醒自己的惨痛教训,那个他从危难之中救下的女孩,明月一样美好纯洁的女孩,只是因为他向她伸出了援手,就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选择将一切奉献给自己的女孩。
他欣赏她的美丽,欣赏她的坚强,在欣赏中,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把这么个人,轻而易举地放进了心脏正中央,让她和自己的心脏一起跳动。
不管基地里接纳的平民百姓们对他有多少怨言,有多不知足,他都会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以及受到的教育,尽可能地善待他们,可是他们却将手伸向了不该伸向的地方。
似乎是一次行尸走肉被活人的气息所吸引,从而聚拢过来的一次围城困境吧,尽管有些艰难,可是他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够守住,能够保护好这些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然而,他们却把女孩推到了行尸走肉里。
他拼命地伸手,想要把她从那些充斥着死亡的苍白之色的手臂中捞回来,却无济于事,他被暴乱的人推挤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离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冰凉的,或者寒冷的,也或者是煎熬的?
都不是,他失去了所有感觉,也失去了所有色彩,虽然那只是暂时的,可他知道,他失去了彩虹。
后来啊,他成了一个暴君,一个严苛的暴君,守着一亩三分地。
因为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所以他不甘心,他的余生都在寻找她,他坚信着她没有死。
毕竟她是被他放在了心脏中央的人,如果她死了,那么为什么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因为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所以他坚信她没有死。
即使他走遍了整个世界,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他依然这么坚信着。
在发现自己回到了末世开始之前的时候,他的心在颤抖,那种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跳动般的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