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杉摇摇头,“殿下说得对,当年慕容皇后之事,慕容家元气大伤,昔日鼎盛望族,却不得不躲到这杨岭苟延残喘。慕容烈此人狼子野心,只怕早已生出异心。若不是因了殿下这皇子身份,他哪里肯屈居人下?”
燕离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他只以为她会恼他、厌他,岂料她竟这般通情达理。
男子低低一笑,似有自嘲,“仿佛自相识以来,我便从不曾对你坦诚。”
顾华杉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又何曾对他坦诚相待?
她没有做到的事情,又如何能要求燕离做到?
更何况燕离此人与她十分相像,同样的生性多疑,若非过命的交情,绝不轻易交出后背。
顾华杉转了话题,眼睛一转,露出些许笑意,“殿下如此聪慧,要不要猜一猜在下现在担忧的是什么?”
燕离认真想了一想,两个人视线对上,皆相视一笑。
燕离低声道“确实有些棘手。”
对面那少年仰起头来,眼睛里似乎有星辰大海,她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语气却是如此波澜不惊,“若殿下信得过,在下愿意为殿下分担此忧。”
燕离却不搭话,只是低下头去,将那卷画着军事布阵的羊皮纸给卷了起来,放在那一堆折子之中。
抬头,那人神情一贯云淡风轻,只是笑着道“不说这些。不是说好来试吃厨子的手艺吗?这会子快到中午了,想必你也应该饿了。先前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做几样你喜欢吃的菜,瞧着这时间,怕是快好了。”
正巧,燕离刚刚说完这话,沐兰便进来报说是饭菜已经备好。
顾华杉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满意。
燕离刚才避而不答,分明就是不想让她掺和。
这慕容烈是只老狐狸,燕离便是狐狸精!
燕离吩咐了一声传菜,沐兰等人依次将饭菜布好。开棺有喜:冥王,长生吗
两父子回到自己帐中,慕容烈迅速屏退左右,只留一心腹慕容安,那是他的远方表亲,人及其聪明活络,更兼通天文地理。当年出京城之时,这慕容安的父母被连累杀害,慕容烈便带着他一起到了这杨岭。
慕容家的生意,都经慕容安之手,对外宣称这慕容安是他们的表亲,实则为他们的心腹和军师。
慕容周按着一肚子火,等那小厮退下之后,方质问道“父亲,为何你要答应那燕离让儿子做这个前锋官?!他燕离安的什么心,难道父亲不知道吗?”
“放肆!!”慕容烈阴沉着脸,“我早已警告过你无数次,无论任何场合之下都不得直呼殿下名讳!你我既然投诚到殿下麾下,那便是殿下的臣子,你见过哪个臣子敢直呼主子的名讳?”
“狗屁主子!他燕离要不是靠着我们慕容家,早就被燕丘的人杀了不知多少回了。现在他翅膀硬了,便想骑在我们慕容家头上,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慕容周脸色涨红,继续道,“还有那小个子奴才,叫什么阿华的。难道父亲看不出他和燕离一唱一和,那样子分明是私下商量好了,想要将我慕容家一网打尽!父亲怎可听信什么引蛇出洞这样的戏言——”
“够了!”慕容烈一拍桌子,胡须一抖,“休得胡言!殿下做事自有主张,为臣者以君为大,你若再说这些混账话,我便把你捆了,亲自将你送到殿下跟前谢罪!”
“父亲!!”慕容周气得额前青筋暴起,胸脯起伏,“儿子不知为何父亲这般维护燕离,以咱们慕容家的实力,何需他燕离在此?要我说,这乱世将起,谁做皇帝不是皇帝。他燕离坐得,难道父亲便做不得?!”
“混账!!”那慕容周气急之下,抓起木几之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慕容周侧身一躲,险险躲过之后,终究是衣袖一拂,走了出去!
待慕容周走远之后,刚才在一侧始终默不作声的慕容安才起身,徐徐弯腰捡起地上的砚台,放回原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主公为何不告诉公子实情,好让公子替您分忧呢?”
那慕容周岿然不动,完全不似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此刻对跟着自己多年的心腹和朋友,方才放下戒备,缓缓道“周儿这性子,太过冲动和鲁莽,遇事丝毫沉不住气。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周儿的脾性还需磨练一番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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