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彩峰。
树枝摇曳,怪石林立。
一条人影匆匆掠向一处濒临悬崖的练武场。
白自中正在月夜下游走挥刀,忽而如猛虎下山,忽而如暴雨扑面,忽而如白浪翻卷,忽而如冷电纵横,但见银白色的刀光一圈圈荡漾开去,无形的刀气充斥周围,令鸟兽虫蚁噤声。
刀光时聚时散,变幻莫测,最终凝为一束,刷的撕裂长空,犹如一道霹雳猛地劈落地面。
轰!
无数碎裂的小石子爆射八方,一道刀痕笔直延伸到练武场边缘。
刀势一收,白自中吁出一口浊气,缓缓收起那厚背钢刀,沉声道:“何故扰乱我练刀?”
来者恭敬施礼道:“启禀少爷,凌云峰上刚刚传出消息,杜山月出关了。”
白自中一震,气血暴走,可怖的刀气如火山喷发,手中钢刀禁不住嗡嗡直颤,一字字道:“杜,山,月!”
他死死攥紧刀柄,眼里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三年了,你这怪物终于肯露面了!你留给我的羞辱让我日夜难忘。呵呵,我刻意压制修为,就盼着有朝一日见到你时,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杜山月,咱们走着瞧!”
几乎是同一时刻,龙泉山下。
着青绿色长裙、面带忧虑的谷冷翠踏月而来,仿佛月宫仙子思凡,径直敲开楚翔的房门。
楚翔听罢消息,平静地笑道:“掌门已老,世家岂会坐看我收拢人心?杜师弟选择此刻出关,乃题中应有之义,不必大惊小怪。”
谷冷翠瞧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男子,又是骄傲又是欢喜,柔声道:“师兄何必卷入这权力争斗的漩涡?你我仗剑天涯,追求武道极境,岂不快哉?”
楚翔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正色道:“我楚翔对天立誓,要明媒正娶师妹过门,绝不是说说而已。费师叔、谷师叔相恋二十载却始终不能结合的悲剧,我不允许在你我身上重演。”
世家和寒门的沟壑,其实一直都存在。费成霖和谷翩翩相恋,结果遭遇谷家长辈的一致反对,最后费成霖自我放逐,谷翩翩离家出走,有情人难成眷属。楚翔资质再强、武功再好,仍改不了寒门出身的事实,而谷冷翠乃谷家嫡女,天生肩负着世家联姻的重担,他们要想在一起同样会面临巨大的困难。
当然,世家奉行的是利益至上。
如果楚翔一跃成为轩辕掌门,谷家自会欢天喜地把女儿嫁给他。反之,则会设下千般障碍。
除非楚翔和谷冷翠甘愿放弃一切,为情私奔,不求什么名分,只求一生逍遥快活。
谷冷翠幽幽一叹,娇躯移近靠上情郎的胸膛:“掌门之争何其残酷?我担心你……”
楚翔抱住怀中的美女,嗅着她头发的清香,喃喃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是别无选择。”
神武营。
夜风呼啸,军旗猎猎作响。营地四角火盆熊熊燃烧,每隔三十步便竖起一根巨型火把,映亮了黑夜。偌大的营地静悄悄的,唯有巡逻的甲士排成一列来回走动。
中军帐内,灯火如昼。
姜浩源正跟胡一斐、程子华围坐案几旁,商议练兵事宜,忽然有人飞报——杜山月出关!
姜浩源心中波澜起伏,眼底闪过一抹冷芒,微笑道:“杜师弟蛰伏武圣堂,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么?看来杜家也耐不住寂寞,有心争一争大权了。”
姜烈逐渐衰老,轩辕门的权力更迭近在眼前。除了寒门推举的楚翔外,各大世家亦蠢蠢欲动,各有各的小九九。尤其是跟赵宋结盟后,大批弟子将加入宋军,前所未有的机缘就在眼前,谁不想在这其中攫取更多的利益?
此次神武营练兵,世家刻意排除了楚翔,让胡一斐、程子华成为众弟子的领袖。他俩都想更进一步,众望所归地扛起世家大旗,一直在暗中较劲。
胡一斐哈哈笑道:“姜师兄是不是太抬举他了?杜山月一直困顿在凌云峰上修炼,不谙世事,拿什么跟我们争?”
要争夺领袖大权,武功、手腕、名望、人脉、财力等缺一不可。杜山月在山上苦修三年,跟同辈弟子没有任何的交集,如何能获得众人的信服?别家且不说,恐怕连杜家子弟对他都没啥印象了。
姜浩源手抚下巴道:“假如杜师伯有心栽培他呢?你们忘了杜师伯的江湖地位了吗?”
胡一斐和程子华相视一眼,眉心微皱。杜山月的背后是杜琴胆,而杜琴胆是仅次于姜烈的绝顶高手,在江湖上人脉极广,帮助杜山月扬名立万易如反掌。一旦杜山月树立起赫赫威名,自然会成为角逐凌云峰的大热人选。
程子华沉吟道:“杜师弟当年横扫同门,无可争议地杀入武圣堂,获太上长老亲授武艺,轰动一时。经过三年的修炼沉淀,他的武技之高不容小觑。万一他学傅师弟登门挑战,我们见是不见?”
他们的年龄资历均强过杜山月,胜了理所应当,败了则损失惨重,很可能会失去竞争下一任掌门的资格。
战,存在着莫大风险,且没有什么回报。
不战,摆明了底气不足,技不如人,日后岂能服众?
姜浩源起身走到悬挂一旁的行军地图前,目光逡巡,伸出食中二指点了点图上一处红色三角标记,问道:“子华,西南方向的黑虎山是一伙山匪盘踞吧?他们有多少人?”
程子华点头道:“这伙山匪大约有二百余人,近半是蜀国的逃兵,狡猾凶残,作恶多端,没有什么武功好手。”
姜浩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