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琬感到自己收藏着的翎毛在发热。
她从来都将这个羽毛贴身带着。虽然交给黛鸾会比较方便,但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更希望由自己来妥善保管。除了洗澡睡觉,它都在自己身上。
他们很久没有造访蜃景了。据说香阴教在世时,教徒们最终都会被蜃景迷惑,不愿出来,或是分不清梦幻与现实。这天晚上,慕琬躺在榻上睡着,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天上的太阳突然掉下来,落在她怀里。这太阳也不刺眼,就是太烫,烫得她手里拿不住,太阳骨碌碌滚到地上,将地烧了个大窟窿。它就这么往地里坠下去,越来越深,她探过头,什么都没看见。
慕琬猛地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月亮还挂在天上。太好了,只是梦,太阳没被自己给弄丢。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翻身睡觉。
转身之前,她下意识地向床下看了一眼,就好像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洞。结果太阳洞没找到,她看见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强忍困意,她翻下身去看。原来那正是泷邈给自己的信物。它不是被自己和衣服收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慕琬将它拿起来,突然被烫了一下。
“嘶。”
她回过头,阿鸾还睡得很香,她松了口气。但同时,隐隐的不安浮现在她的心中。
有人接近她么?不会。木棉已经死了。而霜月君在上一次见面时她就问清楚了。他身上的寒性气劲太强,隔绝了羽毛共鸣的温度。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它捏起来,睡意全无。
“梁丘。”
这下她彻底精神了,浑身一个激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泷邈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或是没睡醒,便左顾右盼了一番,又揉了揉耳朵。
“是我。”那声音继续说,“抱歉,我的妖力无法在你面前化形。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你现在还好么?”
“放心,我并无大碍,恢复的差不多了。事态紧急,我且问你,你与默凉在一起么?”
“是这样,你怎么知道?”慕琬努力压低声音,免得吵醒阿鸾。
“那孩子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我是旧相识,我不必兜圈子。有人告诉我,那孩子可能……被控制了,被那把刀。”
“什么?”
“你身边有人吗?”
“有,阿鸾在睡觉。”
“那我不便与你说太多。你明天能出来一趟么?来见我。”
慕琬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脑子算不算完全思路清晰。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却不知道这个自称泷邈的人,是不是本人,说的话又是真是假。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早已变得多虑。
可再怎么说……这羽毛都是自己贴身带的,从未有其他人接触过。而且这的确是泷邈的东西,是她亲眼见着他从自己翅膀上取下来的。此时能用它来联络自己的,只可能是泷邈。难道说他被控制了?也说不准。可万一他……说的是事实呢?
慕琬最害怕的,就是当下的场景。
不知该信任谁,不知能信任谁。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友人令人生疑,远在不知何方的友人唐突地联系。一边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恩人,一边是曾同生共死的同门的挚友。
“可以,我想想办法……我要叫上山海他们么?”
“越多人知道便越麻烦,我想你知道这个道理。虽然告诉我这件事的人,我并不能完全信任,可若牵扯到你们的安危,我想我们还是谈谈的好。也算,我给翠萍滩一事的交代。”
“……好,我知道了。”
相信与怀疑参半,慕琬觉得自己的判断力还未恢复。她先应下来,转念又想了想。稍作分析一番后,她觉得若是有人控制泷邈,那一定别有目的——比如香炉什么的。但他暂时只字未提,也不知是不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于是她大胆地试探:
“我用带什么吗?比如……香炉?”
“……我留给你们的东西,好好用便是了。你什么都不要带。啊,拿件趁手的兵器吧。”
兵器?莫非是封魔刃?但他也没有点名道姓……
“那我们明日何时相见,我又该去哪儿?”
“午时过后,你用一根绳子拴住这根翎毛,它在风中向何处飘,你就往哪边走。”
说罢,这根羽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她的指尖突然觉得冷冰冰的。她还是有些困,脑子犯浑,便将羽毛收起来,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她都没有睡着,直觉得这夏天的夜十分燥热。白天下了一场短暂的雷雨,雨过天晴,太阳晒得更凶,晚上这温度也迟迟不散。过了许久,困意才完全将热意击败了。
或许是夜里没休息好,慕琬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席煜和阿鸾拉着默凉叽叽喳喳又说个没完,她感觉脑袋里住了几只鸡崽儿叫个不停。昨天的那段对话,她肯定不是梦。泷邈提到的也只是让她带趁手的武器,并未提及封魔刃。
可自己该带上吗?
虽然霜月君说,这东西对一般人来说,不出鞘也足以使用。但她还不清楚运用它有什么手法和窍门。带着它,还不如拿一把普通的剑好使。从泷邈的语气来看,可能他也不确定消息来源的可靠性,所以目的地存在交战的可能?还是说路上并不安全?她后悔昨天晚上太困了,没有问个明白再行动。
慕琬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宁,但除了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