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晌,尽是废话。”
说罢,尹归鸿站起身来,将烬灭牙收入刀鞘,准备转身离去。而在他转身以前,朽月君的剑又架在他的肩上。虽然它还未燃起,但散发的热量足以令人感到刺痛。
“你威胁我?”
“你可真没耐心呐。”朽月君拖着长腔说,“这不正要说到了么?我先前会了会这个女人,结果被水无君打断了,真是扫兴。她是个值得被视为对手的人,几百年来,因为她行事低调,以至于我们都有些疏忽。她是被视为最有可能成为邪见之恶使的人……之一。虽说有些累人,但既然是工作,我还是会干。像是其他同僚那些毫无效率的方式,不过是自我感动,令我觉得反胃无比。”
“呵呵。”尹归鸿冷笑两声,“真有意思,你是让我——我一个恶使——去做善事?去完成你们那个什么阎罗魔的任务?你受制于人,我可没有。今天这话说出去,真是要让世人都笑掉大牙。凭你的口舌,就不能将其美化一下,说得更令我信服?”
“哈!有时候,工作就该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将所有值得怀疑的目标斩尽杀绝。这听起来很麻烦,但做起来其实很轻松呢。尤其是对你来说,是吧?何况当年……神无君不正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们么?”
朽月君还当真采用了他的建议。如他预想的一样,尹归鸿的眼神在瞬间凛冽许多。朽月君不禁感到一丝好笑,但还不至于让他笑得很大声。他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些私人的原因便是。虽然与你无关,你甚至没听说过……在殁影阁,曾有一位美丽的偶人,专为其他偶人修胚上妆。不过它空有美丽的躯壳,并没有一颗属于人类或者属于妖怪的心脏。这样没有自我意志的家伙,却在某天从殁影阁出逃了。这个故事很有趣吧?至少我觉得有趣。而如今,我有一个更有趣的想法:若是将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净化一切污秽与诅咒的琉璃心,放入那个空荡荡的躯壳之中,能引发怎样的骚乱和闹剧?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你有没有很心动?”
“无聊。”尹归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唉,你还是不够像他,至少你嘴贫多了。那个人呢,干什么事向来都干净利落,绝不会与你一样拖泥带水的。啊啊……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不论如何,你都回不去了。”
尹归鸿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没心情搞懂。他猛地抬刀,用烬灭牙的刀背将业·劫弹离自己的单肩。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过朽月君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嗔恚之恶使已经接下了他的委托。之后的事,他只需要隔山观虎斗,再从中取得渔翁之利便是。
月亮升高了些,更多光芒掠过他的头顶,洒在安静的屋内。两具尸体横在地上,血还没干。有红色的脚印朝着门的方向蔓延。楼下传来吱呀的声响,朽月君又扭过头,将目光落在街道上。尹归鸿默默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空无一个活人的街道,赤色的脚印仍在延续。
最直接的杀戮,或许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吧。作为新生没多久的恶使,这家伙还不习惯吞食人类。但要不了多久,这混乱而安静的小镇便会吸引临近大量的动物与妖怪前来分食。
然后,它们也会被烬灭牙的毒液侵蚀,将生命永远献给这身负仇恨的恶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