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一种可能,」问萤突然道,「准备袭击水无君的人,是图她的埙?那是吟鹓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暂且由她保管。而再怎么说那个玛瑙也是法器,指不定有谁图谋不轨。」
「虽不是没有可能,但知道这消息的人恐怕少之又少。稍作排除,便不剩什么人了。」
面对凛天师的解释,问萤有些气馁。坐在床边的她向后瘫倒在床,展开双臂,颇有些放弃思考的意思在。
谢辙叹着气,沉重地说:「就当朽月君所言是真,那么我们得到了破解鬼仙姑之影的方法,只是具体如何使用,仍有待探究。而水无君那里遇到了麻烦,我们却不知是何人,又是为何。那东西也是吟鹓留下的、属于聆鹓的物件。两边的事都很重要,该如何权衡?」
「兴许兵分两路。」寒觞说,「事已至此,我们没有更多时间耽误了。」
「在理。」凛天师道,「只是,我们恐怕要兵分三路。暂时寻不到恶口和盗的下落,我却意外得知解烟的行踪。殁影阁的结界张开之时,她并不在青璃泽,兴许能问出什么。但让皎沫夫人一人去寻水无君,太过危险,需有善战者相助。若再分开你们三人,并不妥当,所以我会联系一些友人,或是六道无常,来确保夫人的安全。」
「您有这等考量,真是太感谢了。我定会寻到她,再将消息传给你们。而前往殁影阁的路,还要由谢公子几位继续探索了。」
「有您这样的贵人相助,我们由衷感谢……」谢辙诚挚地说。
如此,他们便制定好了新的计划,只剩执行罢了。虽然一切都没有着落,但所有的事至少有了框架,不至于让人心里太过没底。凛天师和皎沫很快便行动起来,与他们离别。在巷口与二人道别时,问萤回过头,又不自觉地望了一眼住处的院门。
「怎么?」寒觞注意到她的举动。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前几日那里还停了一辆好大的马车。可真气派啊。」
「大户人
家嘛。」
而谢辙什么也没说。他就当没听见似的,在送走客人后就转身回去了,留下两位狐狸兄妹干站在原地。寒觞本想跟上,却被问萤拉住了手腕。暮色里,她压低声音,带着情绪说:
「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不在乎聆鹓的感受呢!她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一路上吃穿用度她都出的大头,每次危急时刻,她也都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我理解你们这般心狠的决定,但他怎能这样冷漠?他总是在追着什么天下大义,却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体恤……」
寒觞微微张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想反驳,觉得妹妹说错了,可这么一听也不是全错,甚至有些部分还有点道理。可哪部分,什么道理,他说不上来。憋了半晌,他只是望向谢辙消失的院门,僵硬地说:
「死里逃生,终归只是一时。濒死的境地太多,生的可能便愈发渺茫。我们若只是因为不舍得便强行留下她,才是最大的自私。如今她叶家已有一位大小姐遇难,他们不该让更多的家人置于危险之中。她作为生意人家的大家闺秀,本不该与我们这般妖怪有所瓜葛。她应该回到属于她的富足的世界……」
「她真的还回得去吗?」
面对妹妹的反问,寒觞唯以沉默应答。即便相处了这样久,他终究不是聆鹓,不知她过往的生活也不知她心之所想。擅自代表她记恨什么,或是原谅什么,都是一种冒犯。他只能牵着问萤的手,无声地走回那与故友惜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