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生时,日子就好了。哪跟你哥哥、姐姐们那时那样!你们爹生怕你们受了委曲,凡事就紧那好的、贵的,想要星星,都不带给月亮的。还闹腾!”艾若吼了一声,真是被他们俩气死了。
“很苦吗?”穆哥儿怎么着也想像不出妻子小时侯能有多苦?他们是国公府邸,就算是分家了,他们也是瘦子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会说得跟那时有多么的苦一样。
“也不是多苦,只是心累。那会老爷出京赶考,我一个人带着他们俩,搬回荣府的西侧院里。另开一个小门,只是租他们的地方,算是相互有个照应。结果大太太生产、瑚哥儿出痘。我在瑚哥儿房里待了三天,好容易瑚儿救回来了。我回去一问,珠儿、瑗儿就跟着周瑞家的、吉祥、如意关在偏院里,自生自灭,老太爷,老太太连问都没打发人问问,自己孙子,孙女怎么着了,怕不怕。”
艾若轻叹了一声,其实现在想想还是愤愤不已。这事,她从来没跟贾政说过,因为那时他们的关系还差得很,等感情好了,事情已经过了太久了,于是也就懒得说了,若不是今天提及,她也不会说。
“那会珠儿才四岁,瑗儿一岁多一点,还不会说话,可怜珠儿就天天守着妹妹。也亏得周瑞家的、吉祥、如意忠心不二,不然,那三天,把他们兄妹偷运出去卖了,把院里的东西搬空了,都没人知道。经过那次,我就再也不让他们离开我的视线了。”
贾政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角度不同,他知道妻子去救了大哥的儿子,但是他并不清楚期中的细节。当时只是心疼妻子太累,心疼子女可怜,却没想到。妻子恨的是没人看顾。合着他出京前请父母照顾,就是白请求的,分家了,就真的把他们当外人了,脸都白了。
“娘,哪有那么可怕,您是救人,再说。您若不是信周姐姐、吉祥姐,如意姐,怎么会安心的去看顾瑚大哥。您也说了,善良是能救命的,您很善良,你救了大伯母,救了瑚大哥,救了小呆,您没让大伯父家破人亡,咱们家才会兴旺的。这是您的福报。”贾瑗轻轻的安抚的母亲。
“看到没,哥哥姐姐从小就懂事。所以你们比起哥哥、姐姐来,性子娇纵太多,性子差远了。珠儿四岁就上学了,六岁一手好字。你姐七岁就能照顾姑母,能自己绣帕子,帮我照顾汹炭、莹儿,还会帮我管家……”艾若对贾瑗笑了笑。很安心,果然是因为少时,他们是看着她拖着他们一步步的走过来的。于是贾珠和贾瑗都很懂事,从来就没让她操过心,显然,这两个小的,是日子过得太好,于是性子都以自我我中心了。
“那么严重,没有岳母,会影响那么多人?”穆哥儿知道岳母医术很高,但那说起来也是一、二十年前的事了,会那么糟吗?
“是瑚大哥出痘,大伯母还没到月份,一急之下早产。一边瑚大哥那边会传染,一面大伯母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早产,其实也就难产了。挺凶险的,娘守着瑚哥儿,一边还派人在大伯母产房门口喊,说喊的人一人一两银子的赏钱。生生的把大伯母的斗心叫起,努力把小呆给生下来了。不过身子毁了,小呆不到一岁,大伯母还是走了。娘,后悔吗?你做了那么大的努力,结果不过只是延长了大伯母半年的命?”
“我不后悔救人,我是大夫,我能延长她半年,她知道她的孩子们很好,有时间安排她瑚儿,小呆的将来。挺好的。时间是很珍贵的。我只是觉得,我没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难受。”艾若手一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想想,现代时,自己也是常常为了工作而忘记女儿,总觉得没事,有老公,结果,老公女儿都没了。看了一眼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汹炭和贾璮,给他们一记眼刀,“为母则强,所以后来有了汹炭、璮儿,我和老爷从不敢轻易放手,一直小心的看顾着,结果还养出两个白眼狼,所以孝不能娇惯,小时吃点苦,还是有必要的。”
穆哥儿真不知道妻子小时候是受过这样的苦的,想想自己,又黯然了,其实宅门之中,这种事,又何尝少见了。不过没有这样关起门来,敞开了说罢了。
贾莹对大房其实还真没感觉,瑚哥儿的母亲,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于是她还真没带入,只是安静的想着,二婶的今天其实也是奋斗出来的,所以‘为母则强’这句话,之前,其实更重要的是,‘为妻则刚’。作为妻子,要让自己的丈夫上进,对自己上心,才能把自己的日子往好了过,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几个小的,除了林华,其实都没什么想法,林华是没见过什么宅门阴暗面的,想到刚刚舅母说的分家,舅舅离京赶考,往深了想,其实说白了,就是那时,他们其实就如丧家之犬,若不是二舅舅上进了,慢慢的撑起了这个家,她其实也不敢想,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只能暗暗的叹息一声。不敢说话,毕竟她们都没置喙长辈的权利,指责谁?其实谁也不能指责,只能说,至少二舅舅成功了,于是他们才有今天。
妙玉是他们中间想得最多的,她长在庙中,但她是见识最多的宅门阴暗面的一个,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清净地,去找静安师太的那些宅门妇人,大多有所求,求什么,其实也是不言而喻的。静安师太不想把她养得人世不知,因为静安师太比任何人都知道,妙玉知道黑暗面越多,也就越能保护她自己不受人欺骗。于是她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