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十月,王庾在云中的治理稍有起色,就接到了长安来的旨意:太上皇病了,速回京师。
王庾很担忧,当即吩咐高惠通:“去收拾几件换洗衣物,轻便一点,我今晚就回长安。”
又让大全去准备马匹和干粮,然后就去衙门安排云中的公务。
能让李世民下旨召她回长安,说明父亲病得很重,她必须早点赶回长安。
临走之际,杨毛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喜色:“长公主,查到了,终于查到了。”
王庾一听,眸中浮现期待:“可是找到了假传命令之人?”
“嗯!”杨毛点了一下头,将手中证据递给王庾:“当时我先查了府中护军,他们都没有问题。
“后来就着手调查当时在场的将士,经过这些日子的暗访,终于让我找到了当日假传命令的人,他叫郭强,是从左骁卫调过来的。”
左骁卫?
那不就是长孙顺德的兵?
王庾盯着手中的证据,看得更仔细了。
“不过,郭强当日就战死了,战后朝廷还给他的家人发了抚恤金。”
杨毛神色很复杂,继续说道:“虽然郭强死了,但是我后来又找到了当日目睹郭强假传命令的人,这人叫胡络,平日里与郭强交好。
“两人还是同乡,都是华阴县人,当日胡络就在郭强身边。事后李大将军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胡络害怕您迁怒他,就一直不敢上报这件事。
“直到不久前我抓住他,他才说出真相。”
王庾刚看完胡络的供词,正好看到胡络的具体情况,嘴里喃喃出声:“胡络从军十年,先后跟过义安郡王和薛国公......”
义安郡王就是现在的利州都督李孝常,而薛国公就是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
一个是太上皇的族弟,一个是现任皇后的堂叔,说起来都是现任皇帝叔叔辈的人物,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在长安时,李孝常和长孙顺德常有来往,交情不错,他把自己的兵荐给好友也无可厚非......
“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带上,正好我回京亲自跟陛下汇报这件事。”
听到王庾的吩咐,杨毛立刻去押人。
一切准备就绪,王庾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
长安。
秋风瑟瑟,落叶飘舞,长孙无忌站在院子中,盯着空中飘零的树叶出神。
“阿耶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长孙冲来到了长孙无忌身边,循着父亲的目光看向空中的落叶:“阿耶可是在伤怀秋日里的落叶?”
长孙无忌轻笑了一声:“为父可不是那国子监伤春悲秋的学子,看见一片落叶也会伤心。”
“那阿耶刚才在想什么?”长孙冲很好奇。
长孙无忌却不想说,故意板着脸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提起功课,长孙冲想起了正事:“阿耶放心,对于学业我一向不敢懈怠,今日的功课也已经完成。
“我来这里是想向阿耶请示,长乐公主出宫了,现下正在西市游玩,她派人来邀请我和二郎,不知阿耶允否?”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长乐怎么出宫了?”
“是晋阳姑姑跟长乐说,要多看多画才能成为丹青妙手,长乐最想成为丹青妙手,所以就出宫来看看。”长孙冲笑着解释。
他也觉得晋阳姑姑说得对。
听见“晋阳”两个字,长孙无忌心里就很不舒服,又听儿子跟着长乐公主叫“姑姑”叫得亲切,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长孙无忌板着脸道:“晋阳长公主的话虽然不错,但长乐身为公主,怎么能在市井到处闲逛?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不会的,陛下安排了人保护长乐,长乐不会有事的......”
何况,晋阳姑姑经常在市井走动,从来没出过事,这句话长孙冲不敢说,他年纪虽小,但能感觉出父亲似乎不喜他提及晋阳长公主。
长孙无忌还是不放心,吩咐儿子:“你多带些人去,也不要带二郎了,和长乐公主逛一会儿就送她回宫。”
“是。”长孙冲应下,离开了。
长孙冲刚走,凌启就来了,似乎是在外面等候了多时。
“阿郎,云中有消息了。”
长孙无忌侧过身,急切地伸出手:“给我看看。”
凌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长孙无忌的手掌上。
信一入手,长孙无忌就迫不及待地拆开看,看着看着,他的脸就青了。
“主子,怎么了?”凌启直觉信上写的是坏事。
长孙无忌慢慢收拢手掌,信纸被他攥得不成形,他仍觉得不解气,用力将信纸揉成了团,对着前方的树扔了出去。
“郭强暴露了。”
“怎么会?”凌启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相信:“郭强传了命令之后就死了,他怎么会暴露?”
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近一年,怎么这个时候暴露了?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语气冰冷:“谁知道那个臭丫头是怎么查出来的?总之郭强暴露了,胡络也在她的手中,说不定她手里还有其他的证据。”
闻言,凌启的脸白了白:“太上皇病重,陛下命晋阳长公主即刻回京,这个时候她肯定已经在路上。
“以她的脚程,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回到长安。
“阿郎,我们该怎么办?”
长孙无忌沉默了,现在的他毫无头绪。
原本,他是想除掉李靖,并且借机扳倒王庾,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