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臣们不再揪着昨日的事情不放,礼部老老实实地按照李渊的吩咐准备平阳公主的葬礼。
出殡那一日,虎贲将士沿途警戒,军礼仪仗队共六十人,皆手持刀剑护卫棺柩,行列前后乐队鼓吹军乐,再加上自发送葬的官民,浩浩荡荡,场面十分壮观。
这是历史上第一个用军礼下葬的女子,她的一生成为了传奇。
在此之后,长安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王庾由于校雠典籍十分出色,被擢升为典书,掌文学馆所藏之图书。
这一日,有人到京兆府状告工部侍郎韦庆俭霸占良田,随后,韦庆俭被京兆尹窦轨传去问话。
在韦庆俭拿出田契后,窦轨把韦庆俭放了,并对告状之人说:“你手中没有田契,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块良田是你的,按照律法,你是拿不回这块良田的。”
闻言,告状之人非常愤怒:“我本来是有田契的,只因为韦庆俭那混蛋的小妾看上了我的良田,就派人毁了我的田契。
“他们霸占了我的良田,还将我们赶出了长安,若不是遇见贵人,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之前我也告过,但没有人受理。后来,我听说新一任的京兆尹刚正不阿,不惧权贵,所以我才来这里。
“我们一家人全指着这块良田过日子,求求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着,他对着窦轨不停地磕头:“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快起来。”窦轨上前扶起他,说道:“这件案子我会派人去调查,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会派人通知你。”
听见这话,告状之人就知道窦轨是相信了他,心情十分激动:“多谢京兆尹,谢谢您。”
回到后衙,窦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思考。
他识人无数,一眼就看穿了韦庆俭是用非法手段得到的田契,虽然韦庆俭想掩饰,但他还是从韦庆俭的表情中看出了端疑。
而且韦庆俭是太子的人,想要弄一份田契并不难。
这件案子不大,不过就是常见的京官欺压百姓,但要为百姓讨回公道,却有点难。
他这次入朝为官,韦云起代他掌管益州,说不定他日,韦云起会彻底取代他的地位,掌管益州道的兵权。
而韦庆俭是韦云起的堂弟,若是他把韦庆俭拉下马,就能削弱韦家的势力,给韦云起一个警告。
再者,削弱东宫的势力,也算是为秦王立下功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窦轨叫来少尹,吩咐道:“韦庆俭霸占良田一案,给我仔细查......”
少尹刚走,下属就来禀报:“主子,陛下派人来传口谕,召您现在进宫。”
......
窦轨走在宫中的道路上,心里有点忐忑。
自从他上次和群臣劝谏皇帝收回以军礼下葬平阳公主的旨意后,皇帝就没有私下召见过他。
今日私下召见,不可能是找他叙旧,那......该不会是找他算账吧?
若要算劝谏的账,那日有数十位大臣,所谓法不责众,他不可能因此受罚。
若要算他在内廷动武的账,那日动武的还有王庾,皇帝既然没有惩罚王庾,那就不可能惩罚他。
想到这里,窦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拜见陛下。”
“免礼。”
李渊看见窦轨很热情,笑着拍了拍御榻,说道:“士则,过来坐。”
士则是窦轨的字。
皇帝亲切地称呼他的字,又面带笑容地让他坐御榻,这样热情的态度,看来不是找他算账,应该是喜事吧?
窦轨彻底放下心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臣惶恐,不敢坐。”
“我让你坐,你就坐。”李渊又拍了拍御榻。
窦轨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坐在御榻边沿:“不知陛下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李渊笑道:“听说那日你与晋阳就在这殿外比武,却输给了那丫头。
“你一向严于律己,每日练功从不落下,我很好奇,你在沙场上都未输过,怎么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你跟我说说当日比武的情形。”
闻言,窦轨变了脸色,这件事在他心中就是耻辱,谁跟他提,他都会急。
但这是皇帝问话,他不敢发怒,只能隐忍。
“晋阳公主是陛下亲自栽培的神童,文武双全,听说满朝文武百官都比不过她,我输给她不足为奇。”
“放肆!”
李渊突然一声暴喝:“你竟敢坐着回孤的话?如此无礼,分明就是对孤不敬。”
“来人啊,酂国公言行有失,对孤不敬,打入大牢。”
窦轨一脸懵逼:“......”
皇帝平时待他亲厚,他们之间说话一向如此,为何今日皇帝却降罪于他?
窦轨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就已经被禁卫军押了下去。
李渊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臭小子,敢在内廷动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韦府。
“主子,京兆尹派了不少人去调查这个案子,恐怕我们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被查出来,太子殿下也会怪罪您的。”心腹向韦庆俭禀道。
韦庆俭沉着脸,没有说话。
前几任京兆尹就算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如今的京兆尹是窦轨,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太子说,窦轨拒绝了东宫的拉拢,那么,窦轨定然是投靠了秦王。
所以,为了自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