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腿虽不长,拉着个宋廉却跑的飞快。
白落落刚推开门,就看到宋轩端着个碗发愣,白落落连忙抢过碗看:“你这是饿了多久,连喝药都不剩药渣?”
“大哥。”宋轩越过白落落去看宋廉,脸色苍白,此时的宋廉已经褪去了他那一身锐刺,神色反倒比宋轩还要疲倦:“喝了?”
宋轩似乎想笑,但是一咳嗽,那憋出来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大哥曾说过,你我一母同胞……”宋轩起身缓缓走了过来,每一步都是格外的用力:“断然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宋廉的眼神透露出一种酸楚,白落落虽然知道面前只是幻境中的两个人,但是这样去直接面临生死,她也无法不动容。
“我的大哥,是一个志气远大的君子。”宋轩走到了宋廉的面前死死的拽住了宋廉的手,眼神里都是恳求:“而不是此生机关算尽,将那些说不清楚的恩恩怨怨放在心里一辈子。”
“那时娘亲她一心求死,你救她,等于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宋轩一只手捂着唇咳嗽,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握住宋廉:“你是宋府的嫡子,落不得半点话柄与旁人,有些事大哥不能做,那便我来,去了阴曹地府,也是我宋轩弃母不顾,大哥只是,为母报仇。”
白落落看着宋轩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身子如断了线的皮影人,先是跪在了宋廉的面前,最后才倒在了地上。
宋廉双目无神的看着原本宋轩站在的地方,看了许久才移了视线去看脚下,嘴角像是笑,又像是哭。
“宋廉。”白落落不喜欢哭,所以只是揉了揉眼睛蹲下扶起倒在地上的宋轩在怀里:“我不懂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恨来恨去,宋老爷和宋轩,难道不是你的亲人么?”
“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疼,他们死了,你难道会不难过?”白落落说着说着竟有些心口不适,不由也咳嗽了几声:“宋廉,孤家寡人的权利与地位,又有何意义?”
“离开这。”宋廉背过身去,白落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格外疲惫:“自今日起,带着阿轩再也不要回来,宋府,有我一个人撑着便足够了。”
“你……”白落落这才发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就只是睡着了罢了。
“我宋廉,既走上了这条路便无惧生死,有何须让人陪着。”宋廉侧着脸,白落落忽然就想起了赵清风,是啊,他狠戾无情,却独独留了赵清风十几年,大抵是在赵清风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的影子。
“宋廉……”白落落还想说什么,可宋廉已经走了。
也许赵清风恨着的那个人,也并不是个坏人。
宋廉他一直,就没想过伤害宋轩把。所以这世间的善恶,究竟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终于是停了下来,宋廉安排的很好,早早的就让人守在后门领着他俩离开这里,白落落停在马车旁看着宋府,一咬牙还是跑了回去。
宋廉不能死,夜里的宋廉,那是赵清风啊。
可白落落永远都是这样晚了一步,等她到了宋府前门的时候,那状元郎已经宣读了圣旨,宋廉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一个头。
“赵清风!”白落落试探着大喊了一声,宋廉缓缓抬头,那是属于赵清风的笑容。
是啊,赵清风是何人,白落落见他的第一眼起,不就是落了下风么?
扮演一个宋廉,一个相处多年的宋廉,得心应手。
只有她白落落,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透真相。
宋廉怎么会认输,又怎么会放了宋轩?
不过去赵清风的演技高超,谁也无法想到那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已经被占了去,所以赵清风只是偶尔控制不住宋廉,所以宋廉伤了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是那副神色。
那状元郎一定是恨极了宋廉,握着圣旨提剑就刺向了他的心口,赵清风这是活生生的用自己拖着宋廉去死。
他恨他,竟到了连幻境之中都不愿放过。
白落落喊不出去,她只是感觉自己被定在了原地,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刻,然后碎成一地。
所谓无边幻境,若身死于此,那活在世上的人也就再也醒不过来。
“赵清风!”白落落睁开眼,活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
她抬起头,就是赵清风那一张长相招摇的脸。
“终于醒过来了……”白落落懵懵懂懂的被赵清风抱在怀里,只有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外面,这里还是那座破庙,桐梧仙道立在一旁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也没有挤出一个字。
白落落这才知道,那九尾狐虽散尽元灵,却独独只是将她拉进了无边幻境。
梧桐仙道修炼十几万年有仙灵护体自然耗损了些道行,可赵清风区区一个凡胎ròu_tǐ,居然也能避开幻境,反倒她白落落,自言要修炼飞升仙神,却落入幻境久久出不来。
“真是,太丢脸了。”白落落哀嚎了一声,整个人都窝在了赵清风的怀里。
“无碍,家丑不外扬。”赵清风摸着白落落的头发,语气都是笑意。
“多谢道长。”赵清风一边宽慰白落落一边道谢,桐梧仙道微微点头,施法从白落落的体内取出九尾狐最后散落的一缕元灵收入腰间佩戴的银囊中,立于庙里的石像那双眼睛最后居然缓缓的合上,桐梧仙道朝石像一拜,转身就离开了。
“回去吧。”赵清风松开白落落,那眼神里是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