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元年,六月十七。日暖风恬,鹊鸣瑟同。
越皇亲弟昱王尊下将于这日迎娶殷朝和平郡主,此日过后,殷越两国将结为兄弟之邦,和平友好数年。
一时之间,举国同庆,人人欢喜,为这桩旷世姻缘感怀喜叹。
瑞阳高照,红绸满城,喜乐阵阵,香风飘飘。
昱王朱廷骑着高头大马,迎着满城落花,春风得意地穿过荣华大道,在红色最为密集之处停留。
他抬头看了看被大块红绸遮住大半的墨色牌匾,勾唇一笑,默了一瞬后,翻身下马,动作爽利十足。
这时候,站在李府门口的矮个子侍从立马转身往府内冲去,速度飞快,转眼间只剩下一片青色幻影。
那人冲到大堂,望着高堂之上坐着的两人大声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李明旭闻言,竟面露喜色,眼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喜悦之事。
“可是那昱王要悔婚?”李明旭抓住那饶胳膊,逼问道。
“不……不是。”侍从看到李明旭闪闪发光的眼眸,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急忙解释道:“昱王殿下来了!他亲自来迎亲来了!”
李明旭顿时如霜打聊茄子一般,浑身失去了气力,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瞅了那侍从一眼,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侍从不明所以地盯着李明旭,心中的怪异感更甚,本来还想要几句喜气的话领些赏钱,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祝福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令他进退两难,踌躇在原地。
“赏!”
夫人赵萱怡的清亮的声音响起,令泄了浑身气力的侍从满血复活,美滋滋地了几句恭维的话,离开了正堂。
侍从走后,赵萱怡没好气地瞪了李明旭一眼,颇为恼怒道:“今是女儿大喜的日子,你摆个死人脸给谁看!”
受到妻子指责的李明旭委屈的撅了撅嘴,可怜巴巴地望着赵萱怡,眼圈通红。
“过了今,桐桐就要去越国了,我舍不得她。”
赵萱怡听到李明旭的话,心里也是一咯噔,苦涩之意爬满心头,只默默地看了李明旭一眼,什么也没,转身离去。
李明旭看着妻子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不自在。
而朱廷到达正堂之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自家的老岳父满脸愁容的坐着,叹气声此起彼伏,将这满室喜气的氛围也染上几分哀戚。
好吧,自己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哀戚也很正常。
看来,为了不让桐桐跟着伤心,他得做点什么才是。
朱廷缓步走到李明旭跟前,高声喊了一句:“岳父,婿来了。”
李明旭闻言,向他看去,见他一身扎眼的红色婚服,脸上的阴云又厚了几层。
他别扭的别过脸去,做出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
朱廷无奈一笑,仿若炫耀一般的道:“岳父,今日后,桐桐就是我的了,还望岳父能够含笑割爱。”
李明旭听到朱廷的话,气得差点爆了粗口,怒气冲冲道:“你得意什么!桐桐是我的闺女!就算嫁给了你,她也是我的女儿!”
“岳父知晓就好。”朱廷微微一笑,似笑非笑道,“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桐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李明旭听到朱廷的话,心中的怒气竟莫名地消散了些许,看他也顺眼了一些。
朱廷趁热打铁,哄诱似的道:“岳父,无论如何,桐桐她永远都是您的女儿,您是她唯一的父亲。”
“您若是想她了,就给我寄一份书信,我立马带她回来看您。”
“你话可算数?”
“自然算数。”
李明旭收起了脸上的阴云,拍了拍朱廷的肩膀,勉强笑了笑。
罢了,这厮看起来也不算太讨厌,他就不与他计较了。
朱廷看到李明旭的表情,得逞似的笑了笑,转头就见到了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李桐。
朱廷瞳孔一缩,望着眼前火一般的人儿,喜上眉梢。
他的桐桐穿着他准备的嫁衣,盖着他亲自剪裁的红盖头,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来。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从今起,他不再形单影只,他的心中有了牵挂,有了令他想用尽生命去保护、去呵护,一个温暖他心房之人。
朱廷不再犹豫,快步上前,牵住了李桐的手,调笑道:“娘子怎么不等我去接,就自己出来了,如此迫不及待,令为夫甚是喜悦。”
李桐的脸一红,在心里把朱廷骂了三遍。
他还好意思,明明是这厮不顾礼仪,未到吉时便亲自来迎,她又如何固守房门不出?
她为了他着想,保全他的颜面,他倒打趣于她,真真是惹人讨厌!
朱廷微微一笑,仿佛猜到了李桐的心思,对她柔声道:“桐桐,我只想和你办一场真真正正的婚礼,不代表殷朝和越国,只代表你我。”
李桐心中一暖,紧绷着的心弦仿佛也在此刻放松,她反握住朱廷的手,将她心中的感情传递于他。
朱廷紧握着李桐的手,转头对赵萱怡道:“岳母,请上座。”
赵萱怡犹豫了一瞬,她知道此举甚不合规矩,按照殷朝的礼制,他们的婚礼应当在皇宫举行,拜的高堂也不该是自己。
她看了看朱廷,见他一脸的不容置疑,当下心安。
罢了,她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心中明明欢喜得紧,又何必扭捏?
赵萱怡不再犹豫,赞许的看了朱廷一眼,上坐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