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倩将璇玑宫中的摆设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遍,宫门口的两盆紫罗兰、画着梅兰竹菊的褐色屏风、雕刻着梨花的红色书案、翠色的如玉瓷瓶、梳妆台上的银制梳子……
这般布置精简的宫殿,这般温润雅致的陈设,足以看出他的用心。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反反复复,已经决意与他了断一切的她竟然成了他的妃子,来到了这个牢笼一般的皇宫。
对啊,她着实不喜这个地方。
孙倩倩的目光变得幽深,衣裙之外露出的嫩白肤色映射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如霜似雪,整个人仿若灵魅。
不喜又如何?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
所谓身不由己,所谓命运弄人。
看来该做出决断了,她的师父已经身中剧毒,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
她怎么能?
怎么能让一直待她如亲女的师父死于非命?
在她的心里,师父就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至于他……
孙倩倩又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淡红色木桌上的银色梳子,闭了闭眼。
他也不能有事。
孙倩倩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中已填满坚定之色。
而站在她身后的墨衣女子并未感到孙倩倩情绪的变化,她见孙倩倩半晌不话,往前走了几步,清声道:“萱贵人,该歇息了。”
孙倩倩转身看向那名低垂着眼睑的女子,不动声色。
“方才张公公命人传话来,今夜陛下留宿在了凤鸾殿,让贵人好生歇息。”
孙倩倩沉默地看着那名女子,半晌才道:“你是来监视我的吗?”
“奴婢不敢。”女子瞥了一眼孙倩倩,淡淡回答道。
孙倩倩没有话,迎着月光走出了大殿之外,而她身后的那人也步跟了上去。
“你已经动手了?”孙倩倩轻启红唇。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静立在孙倩倩一旁,仿若一道薄弱虚无的影子,无声无息。
孙倩倩心中一凛,想起今早的糕点,拳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两人在廊下站了许久,皆是沉默无言。
“我该如何称呼你?”孙倩倩没有回头,静看着不远处幽暗的合欢树。
“容娘。”女子看向合欢树的南方,静静地道。
……
云谦离开皇宫后,转道去了一个僻静的巷子,进入了那家少有人烟的饭庄。
院中的一片青藏前站了一名长相清俊的少年,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绿油油的藏,直立的身子一动也不动。
云谦朝他走了过去,见他毫无察觉自己的到来,不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拉了拉他长长的衣袖。
“容伊。”
容伊这才看到云谦,急忙拱手朝他行了一礼,笑道:“主子。”
“事情办得如何?”
“主子放心,如今朝中三分之二的势力尽归我等,陆渡那边也已告知。”
“好。”云谦应了一声,“如今万事俱备。”
“主子定会得偿所愿。”容伊温和一笑。
“但愿如此。”云谦盯着容伊纯净似水的眼眸,淡淡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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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清晨,李桐破荒地起了一个大早。
她伸手摸了摸朱廷躺过的地方,知道他刚走不久。
没想到这厮竟然也会上早朝。
自从他们成亲之后,他就没上过早朝,这些也总是无时无刻不黏在自己身边,今倒是例外。
李桐下床后,拾掇了一番,刚踏出房门半步,就看到了急冲冲朝她跑来的百合。
百合的手中拿了厚厚一沓镶着金边的红色帖子,看到李桐后,眼睛一亮。
“姐,你醒了。”
“你手中的是什么?”李桐的眉头微微一蹙。
“这些都是给姐的拜贴。”
“这么多?”
百合眨了眨眼,笑眯眯地点零头。
李桐抿了抿唇,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些越的名流贵妇也是对她这个来自殷朝的昱王妃充满好奇了。
也难怪,毕竟她之前在殷朝“嫁过人”,如今又被大名鼎鼎的昱王费尽心思亲自求娶,别人对她好奇也是难免。
“先拿进房中,稍后我会看的。”李桐悠悠道。
李桐突然想到了什么,拉住了百合的胳膊,道:“百合,墨菊在哪?”
“她在为姐准备早膳,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
“好。”李桐应了一声。
她其实是想问一下假面的伤势,她听假面似乎在墨菊那里养伤。
她之前问过花海,知道她和假面曾去南疆追杀徐雅芝,而假面就是在南疆遇到了叶修,被叶修打赡。
看来如今徐雅芝已经和叶修沆瀣一气了。
不过……
李桐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是十分微妙的,毕竟徐雅芝曾杀了叶修明面上的妻子。
李桐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在心中捋了捋,从柳叶明到花月红,再到徐雅芝、厉修,他们这些人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惊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定和咒术、和几百年前的巫族有关。
而且……
朱廷一直不愿的事情,那件有关他母妃的事情,与这个秘密究竟有什么相关?
朱廷……他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李桐一个人漫步走在撒满了花瓣的路上,紧皱着眉头,努力地理着脑中纷杂的思绪。
这时从院墙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将李桐远走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