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感觉自己就像举步维艰的晚清政府,刚被霓虹吊打过,就看见米国冲过来,还以为它要主持公道,代表月亮惩膺暴倭,结果人家是要求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整颗玻璃心瞬间就碎成了纳米颗粒,然后被浸泡到液氮里,冻得拔凉拔凉的!
无奈形势比人强,就算清政府硬得起三分气,也挨不住八国联军的一丈刀。在葛大爷和黄同媛轮番威逼下,只好含着热泪签署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才算勉强蒙哄过关。
且说葛大爷趿拉棉拖鞋慢慢往回晃悠,一边和黄同媛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黄同媛笑盈盈地说道:“要说从上学开始,到毕业当老师,我这么多年遇到的聪明学生不知多少,但像江水源这么聪明的还真没几个。课余时间随便划拉几下,闷不吭声就出了本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葛钧天打着哈欠道:“聪明有什么用?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
“怎么能叫不务正业呢?也就是他太妖孽,参加什么比赛都能拿奖,才显得有点眉毛胡子一把抓,搂进篮子里都是菜。但凡换个别人,就凭他拿过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如今再出版一本学术专著,保送经世大学国语系还不是妥妥的?说不准眼下这一刻,经世大学招生办的人已经在来咱们学校路上了!”
葛钧天没有说话。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不行!”
“什么不行?”跟在身后的黄同媛有些莫名其妙。
葛钧天道:“不能再让他这么胡闹了,得把他赶紧送走。等关进笼子里,就不怕他折腾了!”
“送走?关进笼子里?”黄同媛感觉自己和葛钧天已经不在同一位面。
葛钧天阴恻恻一笑:“本来还想让他多享受几天高中的美好生活,既然他自己主动作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黄同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可别一时冲动做傻事!”
“做傻事?我可是经世大学毕业生,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模范老师,怎么可能做傻事?要做也是做好事,而且是做好事不留名、只会偷偷写在日记里的那种!”葛钧天骄傲地抬起下巴,“我要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晚上坐火车去京城。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请自便吧!”
“你要去京城?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你这一走,学生怎么办?”
葛钧天冷哼数声:“我不走又能怎样?反正我该教的早就教了,想学的、能学会的不用我多说,不想学的、智商低的就算我天天念叨,又能有多大效果?难不成我还能掰开他们脑袋瓜子,把知识分门别类硬塞进去?我是老师,不是保姆!”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葛钧天看了黄同媛一眼:“放心吧,放完寒假我就回来,至少这一学年我还是淮安府中老师,不会中途落跑让其他老师为难的。”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谁说得准?”葛钧天说完,心里暗暗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走,完全取决于那个小混蛋给不给力。万一他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还不得老老实实陪他再待一年?
黄同媛低下头,用脚尖狠狠踢着水泥路面:“为什么要走?难道淮安附中不好吗?”
葛钧天叹了口气,满脸深沉地回答道:“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何况来这里当老师只是我一时兴起。让我当一辈子孩子王,天天跟这群精力有余、智商不足的家伙厮混?这也太折磨人了!说到底,搞研究、玩数学才是我的真爱。”
“当中学老师就不能搞研究吗?”黄同媛反驳道,“据我所知,孙百熙先生好几篇重要论文都是在当中学老师时发表的。还有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的陆家羲先生,不也是在中学教书的时候解决了国际上著名的组合数学难题吗?当老师和搞研究似乎并不矛盾吧!”
葛钧天老脸顿时被呛得通红,半天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只是普通人,哪能跟那两位大神相比?”
“经世大学的毕业生,能算普通人吗?”
“经世大学也有普通人。就好像咱们淮安府中,虽然都是千挑万选考进来的人尖子,但第一名和第九百名能一样吗?我在经世大学就属于中下游普通人的水平。普通人嘛,自然在学术氛围浓厚、师友相互启发的环境里更容易出成果,天天呆在中学校园里?——总之,你们女孩子不懂的了!”
“我们女孩子是不懂,可是你懂我们女孩子吗?”
葛钧天嘿嘿傻笑几声,若有所指地回答道:“都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我又不是********,哪能全懂得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锁打不开,并非锁坏了或钥匙坏了,也可能是拿错了钥匙。你说呢?”说完他冲黄同媛摆摆手,趿拉着棉拖鞋扬长而去,只留下黄同媛呆呆伫立在原地。
别看葛钧天嘴上说得豪迈,其实他的手段非常有限,无非就是腆着脸找惠成泽出面,向经世大学校方申请一个保送名额。作为院士和刘徽讲席教授,惠成泽也仅仅只有推荐的权力,至于最终能不能录取,还要看招生办的意见。至于葛钧天本人,连那么一点推荐权都没有,顶多就是找其他老师和同学帮忙敲敲边鼓、吹吹法螺。
等坐火车到了京城,葛钧天反而淡定下来:那个小混蛋都不着急,我这个当老师的着急上房干什么?只要招生办那群大爷脑袋没有瓦特,那小子迟早是读经世大学的命,差别无非在于读什么专业。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