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爷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把两人带到办公室,给每人扔过一堆书来。当然他也不是乱扔的,像张谨,基本上都是奥赛技巧一类的题典,只有一两本是高等数学的教材;江水源则正好相反,各种高等数学经典教材占了绝大多数。显然葛大爷是蓄谋已久!
“回去抓紧时间看完,每周我会定期检查的!”
江水源看着面前的菲赫金哥尔茨《微积分学教程》、穆斯海里什维利《解析几何学教程》、甘特玛赫尔《矩阵论》、阿诺德《常微分方程》、普里瓦洛夫《复变函数引论》,头皮一阵阵发麻,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被葛大爷堵住话头:“别跟我说那么多废话!随便看几个月书,就能拿全国生物奥赛一等奖的人,我不觉得看这些书会有什么难度!”
江水源有些郁闷:难不成我得个奖,还成了原罪?
葛钧天就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赶紧回去看书吧,别在这里傻站着惹我生气。我跟张谨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江水源同情地看了张谨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抱书出门。张谨也眼巴巴地看着江水源,那种眼神不像是祈求江水源的拯救,更好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这一切都落在了葛大爷的眼里,他见江水源出了门,顿时像散了架子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问道:“你想看那些书?
“嗯!”张谨一向直来直去,很少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葛大爷调整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你对数学很感兴趣,迫切想学新知识,我听了非常欣慰,也很赞成,但是现在不行!知道为什么江水源能看,你不能看吗?原因不在于他脑瓜子聪明,你反应迟钝,而是他已经拿到了两个全国一等奖,想保送什么学校就保送什么学校,所以他尽可以以兴趣为主,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而你呢?现在还在为保送资格辛苦努力,想要上好一点的大学就必须牢牢抓住现在这个机会,而且最好是拿个全国一等奖里面靠前的名次。否则拖到最后高考,你可没有半点优势!”
张谨盯着自己的脚面:“可、可、可是奥数比赛我、我、我也未必能赢、赢、赢他!”
葛大爷摸摸下巴:“你不一定非要赢他,只要你能赢得过全国绝大多数人就可以了。”
“如、如果连他都赢不了,又、又、又怎么赢得过其他人?”
“因为其他人也未必赢得了他,甚至可以说,只要他自己不犯错,绝大多数人都赢不了他。”葛钧天紧盯着张谨说道:“我知道你内心里有傲气,这很好,做学问就应当这样不甘人后、耻为人下!只是我要提醒你两点,首先请把竞争的眼光放长远一些,比如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而不是计较于一时一事,那样会变成无谓的意气之争。明白吗?”
“我、我明白!”
“还有就是,当你拼尽全力,最终发现还是竞争不过的时候,请你能以平常心对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天才存在的,就像你的数学天赋,便远超一般人。此外还有更杰出的天才,比如伽利略、牛顿、孙元起,跟他们同一时代的人,全都生活在他们阴影之下。举个不恰当的例子,现在我们学校里的女生,长得漂亮的不少,聪明的也不计其数,但男生心目中公认的校花却只有一个,其他人全被当成了衬托。——以后你如果搞学术研究,踏足学术江湖,就会发现情况大致类似。那时候无论你是站在山顶,还是位于山腰的某个位置,都希望你能秉持一颗平常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做研究,莫求名利!”
“好、好的!”
葛大爷摇摇头:“看得破,忍不过的!没有走到那一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等真正到了那一步,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钻进牛角尖,一辈子憋着那口气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包括我自己!”
张谨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葛钧天僵硬地笑了笑:“不理解?记住我这几句话就行,以后会用上的。至于现在,赶紧回去看书做题,要是拿不到全国一等奖,看我怎么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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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江水源抱着书从办公室里出来,发现前面的某个身影非常眼熟,隐约就是柳晨雨,当下便快走几步,试探着叫道:“班长?”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正是柳大班长本尊。她惊喜地看着江水源:“是你!怎么抱着一大堆书?还都是关于数学的,看上去很深奥的样子,这是在为参加全国奥数决赛做准备吗?对了,差点忘了恭喜你。恭喜江水源同学荣获全国生物奥赛一等奖!获得如此殊荣,我这个老同学都觉得面上有光呢!”
“谢谢班长!不过这个纯粹是撞大运,我之前一直以为只能得个鼓励性质的二等奖!”
江水源趁着说话,仔细打量柳晨雨:一个寒假不见,她身高变化仍然不大,还在一米五几的范围内徘徊。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家里伙食太好,脸蛋明显更加圆润,腰肢手臂也较上学期丰腴几分。难怪从背影上看只是眼熟,而不敢确认。
柳晨雨见江水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马上侧身别过头去,气恼地说道:“好好走路,乱看什么?”
江水源笑道:“怎么能叫乱看?古人说的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寒假将近一个月,换算一下,咱们这得相当于是多少年没见?现在见了,可不得好好看看?”
柳晨雨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