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se。窦建德就站在一个歪脖垂柳下,一袭灰se布衣,两鬓斑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有些单薄,身子微微发抖。此时的他看起来哪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
李闲出现在宫门外的时候,窦建德对这边招了招手。
他见过李闲,但也只是依稀记得相貌。本来李闲这样的男人就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让人很久之后依然还有印象。窦建德看到宫门外来了大队骑兵簇拥着一个人到了,他就知道必然是李闲无疑。-宫的规模比不得长安太极宫,但宫里面的仆从下人未见得就比太极宫里少。可一番杀戮之下,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宫女和宦官的尸首到处都是,最让人心里一动的就是蜷缩在墙角被乱箭she死的一个小宫女,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大小,身子抱成一团蜷缩在那里,即便死了,脸上那种惊慌恐惧还是那么清晰。
李闲走的很慢,窦建德也不着急。
等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有短暂的沉默。
“谢谢。”
最终还是李闲先开口,说了声谢谢。
“谢我帮你打下了我的都城?”
窦建德问。
李闲摇了摇头道:“今ri攻城我部下损失近五千人,若不是你选择这个时候诛杀王咆,我麾下的儿郎会死去更多人,我谢你,是谢谢你让我的部下少了很多死伤。”
窦建德一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你是谢我帮你完成了雄霸天下的伟业。”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是什么难事。”
李闲淡淡的回了一句。
窦建德嘴角挑了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自信和霸气,便是起兵之后依然战战兢兢,唯恐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博来的前程。即便是登基称帝之后,我也没想过夺天下会是一件简单轻易的事。”
“我也没觉得是简单的事。”
李闲也笑了笑:“若我不是占尽优势,这样矫情sao-气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若胜者是你,或许你会说的比我还要轻松简单些。”
“你这人太现实。”
窦建德摇了摇头:“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你打算跟我说些什么?”
李闲沉默,没有回答。
“最起码应该说声一路走好。”
窦建德释然道:“你我相争这么多年,最后时刻若是你能祝愿一声,料来在黄泉路我走的也会安心踏实不少。”
李闲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窦建德忍不住再洗笑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上不少,最起码没有虚伪的说什么留下我的命之类的话。如果你说了,我或许会看不起你。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心智和坦诚,殊为不易。”
“你乃河北猛虎,虽伤犹凶,不敢留。”
李闲语气真诚的说道。
窦建德嗯了一声说道:“之所以我还没有自己戳自己一刀,而是等你到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事相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
“你说。”
“我妻子曹氏死于王咆之手,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的话,请将她的尸首与我合葬……感激不尽。”
“好”
李闲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
“多谢”
窦建德抱了抱拳,捡起地上的一根麻绳往歪脖树上抛。李闲摇了摇头道:“这个死法有些委屈你了,而且这样死去的人死后的样子总会很难看。我军稽处二部有秘制的毒药,无味无觉,死后面容如常。等我找到你妻子的尸首与你合葬,你们地下相聚她也不会嫌弃你死的难看。”
窦建德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话若不是从你口里说出,我一定会生气。”
“还有一个问题。”
李闲回头看了一眼那遍地的死尸:“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杀尽?”
窦建德想了想回答道:“虽然我已经败了,但我十年拼争总不能什么都没留下。我死……还是要带些人下去伺候,人间为豪杰,死后也要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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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闲问道:“你应该多带些兵马。”
窦建德哈哈大笑:“这城里所有兵马留给你……让你今后都不安心。”
李闲叹了口气,从鹿皮囊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窦建德接过来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随身会带着毒药?”
李闲微笑道:“我从小就有一个决心,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如果有朝一ri我抗争不过命运而不得不死的时候,我必须死在自己手里。而我这个人又太臭美了些,不想上吊留下一个长舌鬼的模样。又怕疼,不想用刀子自杀。所以只好随身带着毒药,而且还是吃了之后不痛苦的那种毒药。”
“死都想死的舒服些。”
窦建德感慨道:“这天下不归你手,还能归谁?”
…………徐世绩等人只看到燕王殿下和窦建德在大殿外那棵歪脖柳树下交谈,两个人不时发出笑声,看起来相谈甚欢,徐世绩却看的忧心忡忡,燕王殿下和窦建德越是笑,他就越是担心。当看到窦建德往歪脖树上挂了一条麻绳的时候,他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可燕王殿下却阻止,这让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裴行俨和雄阔海说道:“若是一会儿主公走回来而窦建德未死,你们两个便进去。”
裴行俨和雄阔海两人点了点头,裴行俨道:“元帅放心,窦建德无论如何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