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明明昨天之前,顾非寒连抱都没抱过女儿一次,可只是昨天一天,安安竟然这样惦记他。
在这段婚姻里深尝过失望的滋味,南栀不想女儿也这样。
“安安,妈妈明天带你出院好不好?”南栀对着什么也听不见,一脸懵懂的女儿,暗自做下了决定。
安安还小,这种短暂的期待,兴许明天后天就会忘记。
然而小丫头人小脾气却不小。
南栀想将她重新塞回被子,但她怎么也不配合,小手小脚都在挣扎,也不知道哪来的这阵蛮力,好几次都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顾安安!”
南栀也来了脾气,直接将她从床上抱下来放到地上,“妈妈不管你了,你要找谁自己去找好了!”
快两岁的小丫头走路虽然不稳,但是这么站立已经没有问题。
南栀一贯将她当作心头肉,从没对她发过半点脾气,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顾安安虽然听不见,但是她不傻。
兴许是被南栀严肃的模样给唬住了,她不敢再闹腾,耸拉着小脑袋和小肩膀,苦着小脸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模样很可怜。
南栀的心一下就软了。
干什么要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置气?
何况,她原本气的也不是安安,而是她自己。
南栀眼眶微红,才要将女儿从地上抱起来,紧闭的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头给打开。
顾非寒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在看见穿着单衣光脚站在地上的女儿时变得更差,他箭步上前将女儿从地上抱起,眼中喷薄欲出的怒火则是对准了南栀,“慕南栀,你是在虐待她?!”
南栀:“……”
他来的真‘及时’。
但南栀也懒得解释什么,她压下眼底薄红朝他伸手,“安安给我,如果你是来和我算白天那笔账,等我把她哄睡再说。”
顾安安小朋友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有原则的。
也大概是南栀刚刚发过的火还有余威……其实我是一个魔王
时间确实是晚了。
南栀落在女儿小肚子上的手没有拍几下,小丫头便歪着小脑袋沉沉睡过去。
已经过了十二点,这个出生整十九个月的小家伙,头一次入睡的时候父母都在身旁。
确认女儿真的睡熟,南栀细心的给她整理被子,一只小手塞进去,这才发现,另一只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顾非寒握着变成反握着他。
不过她的小手也只够握住他一根手指而已。
南栀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的大手小手,微微出神之际,心口那种酸涩堵胀再次排山倒海而来。
“顾非寒……”
倒不用害怕吵醒女儿,毕竟安安什么也听不见,“如果你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那索性就不要让她对父亲这个角色有任何的认知和期待。”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绪来潮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今晚他十一点出现,或许明天安安就会等到十二点。
问题是,不见得能等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听见声音,顾非寒视线从女儿脸上移开。
他嗓音低沉,像是将所有阴鸷情绪都压缩其中,他看向南栀,眼底四起的尖锐冰芒快要把人冻住,“慕南栀,谁准你命令我的?”
短暂僵持,南栀在对方过分强大的气场当中几乎没有容身之地。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此刻格外的倔强,“我没有那么自不量力,我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仅此而已。”
“你的保护是指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还是让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光脚踩在地上?”
“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何必转移话题?”
结婚两年,她的婚姻生活几乎是一潭死水。
偏偏他只用两天,就将她和女儿平静的生活搅的兵荒马乱。
南栀看着床对面轮廓深邃外形完美的英俊男人,有几秒钟的恍惚,突然发现两年来死守这段婚姻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他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认可过她这个妻子。
想到这,她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苦涩,“顾非寒,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