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吕正蒙有些茫然地看着神色迥异的各人,不过好在他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间,漠北就拉了拉他的衣袖,昂着头,似乎在询问如此美味你为何不享用呢?
“这鱼汤真是鲜美。”他给自己舀了一勺,奶白色的汤汁在口中弥漫出的味道极其鲜美,落在胃中是一股暖流,将方才啜饮过急的那股辛辣盖下去了。
“好喝你就多喝一点。”苏墨白的回应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这种懒散甚至隐隐有些沮丧的意味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吕正蒙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有心事?”
“算是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苏墨白说,“呆子我校考你个问题,你认为衍朝的灭亡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这是个后世争论几百年都没有得到具体结论的问题,每人都各执其词,吕正蒙也不例外,他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双手无处安放,“应该说二者皆有吧?”
苏墨白淡淡地应了一声,兴致并不高。
可吕正蒙似乎明白了他的朋友那股惆怅的心情从而来,开导道,“宣帝陛下一扫我北原近几十年来的疲弱,近百年衍朝都受到蛮族的骚扰,他动用大军给蛮族一个教训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然岂不是让蛮族认为我北原是任人揉捏的?”
他稍稍一顿,“可这一战让蛮族几十年闻风丧胆,博多尔草原上屹立的那块远征石碑无时无刻警醒着他们付出的代价,可大衍的国力同样损失惨重,以至于几十年后天灾不断,连赈济的钱粮都没有。以当时人的眼光,出战是扬我国威,可他们不会料到以后。想来宣帝陛下知道会有不断的天灾,也不会举国之力发动如此规模的战役吧?”
“是,这些我都知道。”苏墨白的声音低低的,“可为什么天灾之后就来了呢?在衍朝最危急的时刻?”
苏墨白的声音充满了迷茫,他不知道是对何人质问,是他眼前的朋友,是他自己,还是传说端坐在九天之上虚渊中的神灵?
想必他自己也不能做出结论。
“这个……这个……”吕正蒙摸了摸鼻子,“天灾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降临的啊?你看前些年的地动,就算是现在的东土,也有一大批流离失所的难民。”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巧合太过于……巧合了吗?”苏墨白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着不甘的神色,“如果幽帝陛下执政的十二年中,天灾的次数少一点,哪怕是一年只有三次灾害,偌大的王朝都不会因此覆灭。”
他的头又低了下去,“这简直……就像上苍要灭亡衍朝一样,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无论以后是谁人一统北原,新的王朝都会建立,可要是君主贤名,但灾祸不断,导致天下大乱该如何是好?这岂不是说那些抛头颅洒热血开太平的先辈,付出的努力都是白费了?”猫系老公:谈情,请先破案
吕正蒙默默地看了苏墨白好几眼,收回了目光,“我还是那个想法,光拿衍朝末年来说,如果限制诸侯的势力,就算天灾不断,说不定也能挺上一二十年。可没有出现革新之君,国祚也不见得能延续多久。一个朝代如何发展,就是看君主的能力。”
“那你是说灵帝、宣帝、幽帝三位陛下是昏庸的君主了?”苏墨白一反常态,与吕正蒙针锋相对。
“我……我……”吕正蒙实在不明白他的朋友从哪里来得这样大的火气,难道他说的有半点虚假?
平常来说他会收声,朋友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酒意上涌,也可能这涉及为人处世的原则不是轻易搪塞过去的,他说,“我怎样认为不重要,三位陛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君主,不如由天下人决定,由后世决定。”
这看似不是准确的回答,可答案已经明了。
衍朝传承八百余年最后的三位君主无疑会在后世被评为亡国之君,即使他们的才能不会太逊色前人,甚至一些举动超过先代庸碌的君主,可按结果来算,姜氏的国度正是灭亡在他们手中。
至于平常人眼中,这三位陛下可以说是声名狼藉——灵帝晚年只知享乐,重用宦官,诛杀大臣,废除皇后,认为天下太平,居于西园中,不管边关之事;宣帝名声稍好,可他穷兵黩武,一生整备军制,为了满足他开疆拓土的宏源,多次放宽诸侯权限,为后世埋下了作乱的种子;幽帝陛下则是才能平庸,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百姓中都传说他荒淫无道,兄长陆续的死亡更是传出了他残害手足的名声,以至于皇室的力量凋零严重。
“你!”苏墨白指着他,气得手都发颤。
吕正蒙如果知道他朋友真正的身份,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可惜关于他朋友姓“姜”、乃是唯一正统的皇室传人这件事要在很多年才会揭晓,他现在只感觉这个朋友正在无理取闹。
“好了,好了。”温城从未见过两人发生这样的争执,“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我们现在评论衍朝如何,不是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还不如想一想如何新的朝代建立后,如何一劳永逸的削弱诸侯势力这件事吧。”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皆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双双把头转了过去,看样子要冷战好一段时日。
虽然气氛一时间冷了下去,不过吕正蒙想了半天,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有件事感到奇怪,温城你不是诸侯的公子吗?除非以后是温国统治北原,不然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