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晦涩难忍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与愧疚。却终是别过头,躲过大皇子追问的眼光。
“是,我是周立邦。”许文低着头,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至于我为何会在八岁的时候失踪,又怎么会变成了许文,这就是这个很漫长、很曲折的故事了。”他长叹一口气,看向英宗“我可以站起来说吗?”
英宗点点头,示意宋砚。
宋砚上前解了他的穴道,拉他站起来,并为他搬来一个小杌子。
许文掀起长袍坐下,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土。
“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我记得打我记事起,我就觉得我与府里的众位哥哥不一样。因为我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我们的母亲我需得叫她为母亲,而不能像你们一样唤作娘亲。奶妈妈说那是因为我亲生娘亲是一位姨娘。虽然,下人嘴里不说,但我总觉得她们看我的眼光就是与看你们不一样。表面恭敬,暗藏不屑。孝子的心里总是敏感多疑的,我心里很不开心。却不敢作出任何反应。只有在功课上更加用心,只为了能让父亲亲切的摸摸我的头,夸奖我一句聪明。在母亲面前我也唯有更加乖巧懂事,只为了让她能和蔼的赏我一碗我并不爱喝的燕窝粥。而我的生母,她成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生活着。恭恭敬敬地服侍着患有心疾的主母,用她的医术竭力讨着主母的欢心。而且我一直觉得她在害怕着什么,这种害怕与担忧,让她时常从睡梦中惊叫着醒来;让她除了服侍夫人,便是整日紧盯着我,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而且她从不出府,从不与人轻易交谈。每次陪同夫人出门,她总是惊慌而焦急的等待着回府的时辰,回府后,她总是如放下心中大石般长长舒出一口气,自语道‘又过了一天’。她就像是过一日便算是赚到一日的人,在我四岁刚识字时,她便每天晚上教我一本发黄的册子上面的东西。那上面记载了各种蛊术与药术。她一刻也不放松的盯着我,叫我一定要记住上面所写的一切,拒我并不懂那些到底是什么。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八岁那年,她陪夫人到寺庙求佛。在出殿门时,她不经意回过头看了远方一眼,却瞬间脸色苍白如鬼。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路上失魂落魄地回了府。那一晚,我听见她不停的低泣、不停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未眠,过了两日,她找到夫人,说她要带着我去找征战在外的父亲。那是她第一次向夫人提出要求,好在夫人允许了。第二天,她匆匆收拾了几件东西就带着我上路了,在到了保定府后,她却不走了。借口我水土不服在驿站住了下来,有一天晚上,我醒来后没有看见她在我身边。我正在害怕时,她回来了,手里挟着一个长形的包袱。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套普通农妇的装扮,她打开包袱露里面一个没有人头的女子,那女了身上居然穿着她先前的服饰。她流着眼泪,一直对那个无头女子说着对不起,手却不停的布置着一切。我惊恐万分的看着她,居然忘记了尖叫与哭泣。她显然是用药迷晕了一路护送我们的护卫,直到她带着我悄悄离开驿站,都没有任何人发现我们。她用针封了我的哑穴,一路上都不让我开口说话,只是带着我没日没夜的赶路,逢有路人问起,她便说我自小是痴儿,不会言语。